梁京京心神恍惚地打断他:“不早了,我上去了。”
男人顿了顿,点头:“行,我听小军说你最近失眠,睡前试着喝点牛奶。我那边有个朋友……”
五脏六腑像是被人用手拧了,拧成一大团,拧得她喘不过气。梁京京多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冲他摆摆手,拎着包,有些失魂落魄地往楼梯口走。
没有电梯,梁京京慢慢上楼,还没爬到自己的楼层,却又隐隐听到了楼下车声。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开始狂震。
看着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梁京京的指尖都在抖。
接通后,那头只是很冷静地说:“你出来一下。”
那辆四四方方的桑塔纳又停在了楼下,引擎呼啸,车灯雪亮,像是随时会再次离去。
梁京京从楼上慢慢下来,驻足在楼梯口。
没一会儿,车熄火,人从车上下来,甩上车门,朝她走了过来。
谭真没有抽烟,但身上有一股很浓的烟味。他站定在梁京京面前,看着她的眼睛。梁京京镇定地看了他一眼,目光飘到别处。
“有什么事吗?”她声音飘渺。
“你只要把话说清楚,我以后不会再找你。”
“没什么可说的。”梁京京答。
“我对你哪不够好,你说出来。”
梁京京口吻轻轻,“我说过了吧,我不喜欢异地恋。”
“还有呢?”
“我不喜欢你父母。”梁京京挑衅地看着他,“这些你能改变吗?”
谭真凝视她许久,“梁京京,你是石头做的,捂不热是不是?”
梁京京眼眶瞬间就红了,也被激怒了,扬起脸回击:“我是石头你又是什么,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叫你爸你妈不要去查我,想问什么直接来问我,我没什么好骗他们的,更没指望你家的万贯家财,你跟他们说了吗?!”
“我说了!”谭真恼怒地说:“我说了就能顶用吗!?我他妈在云南,你就不能给我一点时间?我家没什么万贯家财,你用不着这么讽刺。你不是不知道我爸是什么人,我也不是没跟你打过招呼,你当我是什么?你耍我耍得爽不爽?”
这是谭真第一次跟她发火,真正意义上的发火。平日里所有的内敛和风度都没了,他目光冷峻地看着她,太阳穴青筋暴起。
梁京京强忍着眼中泪,强硬地低声回击:“知道我耍你你还不滚……滚远点不就好了。”
谭真被她气得微微点头,腮帮僵硬着,勉强扬起一点唇角。
“你真的有种。我往你学校一共寄过28封信,一个字不回。我他妈好好在那训练一天,好不容易等到晚上给女朋友打个电话,你说甩就甩我。我请假飞过来,看你跟个男的在那边卿卿我我,梁京京,你有一点点想过我吗?”
梁京京心里疼得发抽,压抑而粗暴地打断他:“只有你在付出吗?”
“你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你为什么不跟你爸妈说清楚?你们家凭什么去调查我?凭什么?”
梁京京负气地咬着嘴唇,眼睛眨都没眨,眼泪却开始不争气地往下掉,“我是身家清白的人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爸爸早就欠了一屁股债跑了,我们一家躲债好不容易才躲到长春,就是现在还有人在找着我们。我家经得起你家查吗?你知不知道,我跟我妈在家里只要一听到敲门声就浑身发抖……”
梁京京任凭眼泪无声地流出来,“谁都不可以欺负我妈,谁都不可以。”
谁都不可以欺负妈妈。这是她很小就在心里发过的誓。
谭真冷静下来,“所以,我爸妈的罪,你一定要安在我头上。”
梁京京不知不觉已经满脸是泪,目光依然傲然。
对。她就是坏,坏得不分青红皂白,把什么都安在他头上。她就是恨,恨得无处报复,只能报复在他身上。
空气静下来,两个人像是都无话可说了。
不知过了多久,谭真忽然用手帮梁京京抹了把脸,在梁京京还在错愕时,他拉着她胳膊就往外走。
“干什么你?”梁京京极力挣脱。
谭真没有松手,把她往车里塞:“你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