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沈清让不想再跟你扮演恩爱夫妻的戏码,因为你已经让祖母跟父亲厌烦得连见也不想见了。所以只要你的儿子死了,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因为这件事情厌恶你,让你滚得远远的腾位子给我,你到底懂不懂啊?!”
她真希望那一刻她聋了。
可是她没有。
所以很多以前不曾细想过的事情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她儿子的乳娘从来不曾出过问题,偏偏在那天恰到好处的不见了;为什么去请的大夫那么慢,慢到孩子的呼吸都停了才姗姗来迟......
宋楚宜的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额头青筋爆现,却只换得宋楚宁一声高过一声的冷笑。
“宋楚宜,你真是蠢的无可救药!当日你寻死觅活,甚至不惜以死相逼来要挟祖母跟父亲替你寻得这门亲事,可是你看看结果呢?!”
“结果结亲不成反成仇,沈清让对你哪里有一点爱?就是有他自己一半血统的儿子,他都能狠心下得了手,可见他到底对你厌恶到了什么程度!”
“你娘蠢,没想到你更蠢!要不是我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想叫你这样幸福的死,你死了也是个糊涂鬼!”
宋楚宜回忆起这些就头痛欲裂,疼得想要打滚。
绿衣见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一口气就上不来了,当下也慌了,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一边死命替她顺气,一边嚎啕大哭着叫人。
可是哪里有人呢?
她现在又不是伯府那个受尽老夫人疼爱的宋六小姐,而是一个随时都可能断气的、被沈清让厌弃的看也不愿多看一眼的废物啊。
宋楚宜眼内充血、面色张红,艰难的喘着粗气。
她糊涂了一辈子,要死的一刻却清醒得有些残忍。这桩婚姻里,她本身就有责任,她寻死觅活不顾一切要嫁给沈清让,是她的错。
可是从始至终,沈清让都没有表现过对这桩亲事的半点不满。
相反,当初他送风筝表情意、送镯子当定情物,殷勤得很。
等她的利用价值没了,她就成了他口中不要脸,上赶着倒贴的蠢货。被扔在一边,甚至连亲生儿子都没被他放过。
她真是瞎了眼,瞎了眼才会看上沈清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剧痛袭来,她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醒了,沉重的困意叫她再难睁开眼睛。
可是她仍旧用尽一切力气,死死的瞪大了眼睛。
她恨啊!恨得死也不能瞑目。恨自己蠢钝如猪,居然对继母跟继妹言听计从,更恨自己为了个中山狼与祖母父亲离心离德,到最后落得个身死人亡的下场。
意识渐渐涣散,眼前的景物也终于模糊,只余心中那抹恨意几乎要破体而出,宋楚宜瞪得眼睛都流了血,才不甘的咽了气。
窗外边清风徐徐,丝竹悦耳,戏台上的角儿哀哀戚戚的唱着词。
“我只道铁富贵终身铸定,
又谁料人生数倾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如今,
不由我不信前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