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刚说完这句话,远处就跑来一个小少年。他跑得飞快,红色的衣袍舞动,就如同是一阵风一样刮到了众人面前。
“谁要跟她玩,动不动就哭鼻子,就爱欺负人!”他瞪了宋楚宜一眼,拉着母亲的衣摆愤愤不平。
宋楚宜仍旧低眉敛目,没有半分多余的表情。
她现在才记起来,小时候的沈清让果真是不愿意带她玩的,他嫌她娇气、嫌她动不动就哭、也嫌她粗俗无礼。
大夫人脸上这才真正的不加掩饰的现出了惊讶之色。以往的宋楚宜听见这话一定会羞恼得掩面奔逃,甚至当众大哭的。
何氏有些尴尬,回头见宋楚宜安静的站着,心里又是惊讶又是恼怒。
惊讶的是向来沉不住气的宋六小姐这回沉住了气而且大方又自然,恼怒的是更衬得自己的儿子骄横不懂事。
“闭嘴!”她低低的呵斥了一句,转头带着几分歉意和蔼的冲宋楚宜解释:“估计是出来的早了,还有些起床气,小六别跟他一般见识。”
都十二岁的人了,还有起床气。宋楚宜心中微哂,她这个婆母其实算不得不好,跟普天下所有的婆婆一样,既膈应你抢走了自己的儿子,又欣喜于你生下她的孙子。
“昨日祖母教我规矩,其中有一项是‘男女七岁不同席’,我深以为然。”宋楚宜从头至尾都没有朝沈清让看一眼,似乎他完全不存在,稳稳当当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想必七哥哥也是这么想的。”
沈清让从小被娇惯得像个女孩子一样长大,在通家之好的长宁伯府更是不用守着这些规矩,跟这些姐妹们玩的都是极好的,哪里会有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的概念?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沈清让就怪异的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瞪着宋楚宜:“没想到你眼里还有规矩二字。”
宋楚宜仍旧没有抬起眼看他,冲大夫人跟何氏行了礼告退:“不耽误大伯母跟世子夫人了,迟了恐误了世子夫人的事。”
礼仪举止挑不出一点错处来。
从头到尾都被无视的沈清让说出的那些话,在宋六小姐不屑一顾的情境下被烘托得像个丑角儿。除了他自己,似乎并没人听他说了什么。
何氏目瞪口呆的看着宋楚宜带着两个丫头渐渐的远了,狐疑的冲大夫人问:“她......怎么好像有些.......”
到底没找出一个形容词来。
只是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女孩儿的背影极快的就淹没在了花木里,瞧不见了。
这完全不是宋楚宜平日里的作风!宋楚宜明明是很喜欢粘着沈七公子的,多少次甚至还嚷嚷着要跟着何氏和沈清让回英国公府。
不仅红玉吃惊得不知如何是好,连向来沉默寡言的青桃也忍不住往宋楚宜的脸上看了又看-----明明宋楚宜还是这个宋楚宜啊,怎么忽然就变了个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