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三。午时。
午后低斜的阳光照在金水桥前青石板铺就的广场上,广场上沾满了人,崇祯皇帝带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与北镇抚司副千户高文彩站在金水桥前。
天空万里无云,东南风早已经吹起,春风却是冷飕飕的,刮在人脸上像刀割过似得。
崇祯站在金水桥上,手举糯康卡留给他的军用望远镜,举目四望,他没有望广场上密密麻麻的太监锦衣卫,而是将目光投向紫禁城之外,远处一片光秃秃的麦田上。
去年冬天,小麦便早已下种,整整一个冬天,没有一滴雨落下来,气候异常干冷。
立春后倒是下了一场雨,不过却是冻雨,天气转晴后,气温骤降。毫无悬念的,农民借高利贷买来的种子全部冻死在地里。
原来应该是绿油油的麦苗波涛翻涌,出现在望远镜里的却是一片令人绝望的荒地。
现在无论是补种还是灌溉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因为麦田的主人已经逃走了。
这个年代高利贷利息是天文数字,借钱买种子,即便是来年丰收,也只能勉强还债。
眼下,只有沦为流民逃命了。
逃不走的农民,结局更加悲惨,到了青黄不接的荒春,他们还要吃饭,只有卖儿鬻女,或者干脆一死了之。
崇祯忧心忡忡的望着那片绝收的麦田,想象着不久之后这片土地上的农民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的悲惨画面,心下沧然。
他现在还顾不上京师之外的事务,哪怕外面是地狱。
目光转回眼前,一群衣衫褴褛的锦衣卫太监站在春风中瑟瑟发抖,尽管都是二三十岁的的青壮,看起来却像后世六七十岁的糟老头,一个个佝偻着腰,无精打采。
“这就是你们给朕找来的兵?”
崇祯小冰河气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到现在为止崇祯还是说不清,崇祯不是气候学家,他只知道现在穿一件皮弁服还是很冷。
广东的大雪不知停了否,太湖的积冰不知溶解了否,现在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全国各地儒生们正在坚持不懈的上书建言:
国之将亡,必有乱象。
幸好今天站在皇帝面前的太监锦衣卫们不这样想。
“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近六千人山呼万岁,即便其中大部分是太监,这样声势浩大的场面,也着实壮观。
紫禁城中很久没有搞过这种规模的仪式了,上一次出现应该还是万历年间远征朝鲜,押解被俘虏的日本士兵回国,万历皇帝朱翊钧下令在金水桥接见。
举着从神机营中临时征调来的火枪,瞄准靶子准备射击,崇祯对这些人充满信心,毕竟火枪射击训练远比弓箭要简单很多,按照大多数明史研究者观点,一个合格火枪兵只要三个月就可以练成,而一个优良弓手,没有个三年五载,恐怕很难有什么准头。
崇祯有把枪,多尔衮也有枪,这点不需要过多说明,实际上,大明最精锐的火器部队,孔友德麾下人马已经在崇祯四年发动吴桥兵变,投降后金。
多尔衮向来注重火器研究,可以说,崇祯有的,他们也有。
崇祯绝不愿自己组建的新军沦为这个时代的二流军队,即便是从他们武器开始,这些人的武器也不能比满清差。
当然他的想法是美好的。
“放!”
崇祯一声令下,第一排太监纷纷扣响扳机,他们手中的鲁密铳响起噼里啪啦类似炒豌豆的声响,
崇祯检查一遍,发现大约只有一半火铳击发,剩余的要么是因为火药受潮没有点燃,要么干脆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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