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劫后余生的百姓,一个个也群情激愤,从地上跳了起来,跟着这中年妇人一起,指着杨璧,破口大骂起来。
一边的副将徐成眉头一皱,站出来道:“各位三原父老,杨将军没有骗你们,他说的是真的,天王回去之前,确实下了这样的命令,我等现在也是奉命行事啊。”
为首的老者咬了咬牙,说道:“就算天王下了这样的命令,也一定不会想到羌贼如此凶残,趁着他离开就在这一带抢粮屠村!老朽相信,如果天王在此,一定不会让羌贼如此放肆,荼毒百姓的!乡亲们,咱们走,既然杨将军不敢出击,咱们找天王去!”
二十余名乡人齐声应诺,跟在这老者身后就要出帐。
杨璧一言不发,双拳紧握,身子都在微微地发抖,这些乡人刚刚走出军帐,帐外又传来一阵喧嚣之声,一阵密集的脚步之声,伴随着盔甲上甲片碰撞的声音,飞快地向这里奔来,而值守中军的亲卫队的喝斥之声随之传来:“站住,这里是中军帅帐,你们不能进去!”
杨璧心中一动,走出了帅帐,只见几百名全副武装,手持武器的军士,头缠白色孝带,身上挂着麻片,腰系黑带,甲胄之外,一副孝服打扮,而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泪水在每个人的脸上流淌着,为首一人,正是杨璧手下的一个偏将,名唤杨风环。
杨璧讶道:“杨偏将,你这是什么意思,聚众哗变吗?”
杨风环一下子跪倒在地,而身后的几百名披麻戴孝的军士也随之下跪,杨风环的声音哽咽而悲怆,透出冲天的恨意:“杨护军,我等皆是三原百姓,应征从军,本想助天王平叛,保国卫家,可不曾想,叛乱未平,家园却遭羌贼屠戮,末将年迈的老母和两个弟弟,还有我家那婆娘,三岁的娃儿,尽遭其毒手,全村一百三十七口人,只逃出来潘伯一人!而我身后的兄弟,没有一个不是被羌贼害了亲人的!”
说到这里,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起来,而身后的将士们也受这情绪感染,哭天抢地,这些撕心裂肺的哭声,让周围守着他们的上千中军战士,都为之默然。
杨风环抬起了头,抹了抹眼泪,大声道:“杨护军,咱们都知道天王的军令,不敢劳杨护军违令行事,咱们自己的仇,自己报。还请护军准许我们出营,反正全家老小死光了,剩咱一个也没用,我们就这样冲击羌贼大营,拼一个够本,拼两个赚一个!只求杨护军给咱一个报仇的机会!”
杨风环身后的将士们齐声大吼:“报仇,报仇,报仇!”
杨璧叹了口气:“你们不过数百人,羌贼可有数万之众,又有大营为阻,营中守备严密,天王在时,几万大军都无法强攻,只能这样扎营对峙,你们过去,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意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