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七里村外。
一处无人的小林里,刘牢之头戴斗笠,身着簔衣,一副渔夫打扮,背上背着一个鱼篓,里面放着六七条鲜鱼,他的裤腿高高地卷起,直到膝盖位置,一双眼睛精光闪闪,直盯着三里外的七里村,远处的田地里,农人们正在唱着歌儿劳作着,一副安静祥和的田园风光,可是刘牢之却无心欣赏,如同石化一般,一动不动地盯着远处村中,刘裕家那开满了药草的后院。
孙无终一副樵夫的打扮,站在刘牢之的身边,勾了勾嘴角:“你不想办法去解决药材的事情,却来这里盯着刘裕作什么?”
刘牢之摇了摇头:“那你不盯着刁逵,来这里做什么?”
孙无终微微一笑:“刁逵已经出手了,一夜之间,城中的侧柏叶就已经售空,哼,不是姓刁的做的才有鬼呢。”
刘牢之点了点头:“我们还是算漏了一步,只算着他会如何地下毒行刺刘裕,却没想到他会在药材上作手脚。现在我已经派人去建康那里支会主公了,建康是大城,肯定能调来这药材的。”
孙无终叹了口气:“京口和建康一个来回至少要一天半的时间,加上抓药的时间,就得要两天。刘裕现在伤的正是关键时候,两天没药,只怕会伤口溃烂,还是得想个法子才行啊。”
刘牢之冷冷地说道:“法子?能有什么法子?我又不可能变出这侧柏叶出来,刁逵存心要害刘裕,也不可能继续跟主公做交易的。现在,只有听天由命了。”
孙无终勾了勾嘴角:“牢之,这可一点不象你的风格啊,我感觉这回你不是很想救刘裕,是不是?”
刘牢之叹了口气:“无终,你我是过命的交情,这一点只有你看得出来。不错,从心底里,我不想救刘裕,因为直觉告诉我,以后我们会成为敌人的!”
孙无终摇了摇头:“老兄,别这样想,咱们跟刘裕毕竟差了一辈呢,现在我们已经身为军将,他就算从军也只是个小兵而已,等我们功成身退的时候,也许才是他接班的时候,你没必要跟他争吧。”
刘牢之摇了摇头:“自古英雄出少年,看着今天的刘裕,就想起当年的你我,那股子进取心和老虎一样的眼睛,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主公这回如此看重此人,以后肯定会给他大量的建功立业的机会,未必会轮到你我。”
孙无终的眼中光芒闪闪:“再怎么说,人才难得,现在北方胡虏想要南下,我们自己不能做内耗的事。主公已经说了,要你我回两淮,东海一带各自招揽当年的旧部,两个月内去他那里报道,这才是我们应该关注的大事。但是刘裕这里,如果我们能助他渡过此劫,他也一定会感激我们的。”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刘牢之:“其实你担心的不是自己,是敬宣吧。”
刘牢之的嘴角抽了抽,幽幽地叹了口气:“真的是什么也瞒不过你啊。不错,这回主公想要组建北府兵,领兵的众人,子侄中只有敬宣才算成器,无终,你没有儿子,但我们的事业,还是希望能给自己的子侄流传下去。那种给人揉来捏去的日子,我不希望日后敬宣他们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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