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能跟着你,真是命里修来的福气。”八婆二嫂感叹道,“我听说北山头村里死了好几个孩子了,造孽啊,这老天爷啥时候能开眼,给咱们下点雨啊。上个月祭二郎神的时候,咱们的头真是白磕了。”
二郎神是掌管水域之神,在六月二十四他的生辰时,北沟村里也举行了大规模的祭神仪式,希望二郎神能早些从天宫归来,广降甘霖,救苍生疾苦。
旱情和高温并持,体弱的老人和孩子已竟撑不住了,病倒的不在少数,蓝怡为此也忧心忡忡的,就怕哪一天这病情蔓延到北沟村来,孩子们的身体跟着遭罪。
这时,于燕跑了上来,“夫人,家里来客了,他们自报说是花家村的。”
“花家村?”八婆二嫂最先反应过来,“那不是林山的姥姥家么,王二叔不是做主已经跟他们断了亲戚么?再说了,你嫁到周家都有一年了,他们就算来找,也该找王二叔才是,怎么能找到你头上来呢?弟妹,王二叔在牡丹园子里,我去跟他说一下不?”
“先不必去了,二叔那边也忙着,我且回去看看再说吧。”蓝怡也有些摸不到头脑,与旁边帮忙看守番薯田的两个差役打了个招呼,由于燕扶着慢慢向山坡下走去。
蓝怡回到家中,见到华常业与一个黑瘦带须的中年汉子有几分拘束地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见自己进来,赶紧站起身。
蓝怡笑脸相迎,“让你们久等了,常业,这位是?”
虽换了新衣,仍旧憔悴不堪的花常业露出笑意,道,“周二嫂,这是族叔花展欢,他是村里的郎中。”
听名字才想起自己是与花展欢见过一面的,蓝怡微微欠身,笑道,“展欢叔,是蓝怡记性不好,您别见怪,快请屋里坐。”
花展欢受宠若惊地拱手,没想到蓝怡会待他们如此有礼,心里也升起几分希望。
于燕上了茶,蓝怡简单与两人寒暄几句,花常业便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周二嫂,我和展欢叔是没了法子,才求到你这里来的。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况不太好了。”
花家村处在花溪出山口的地段,水位较高,所以在其他村四处找水、引水的时候,花家村的人并没有参与,算是黄县三十五村中比较幸运的,所以村里的一切照旧,安静闲散的度日。待到灾民涌入,村里的里正也在刘知县的激情号召下,收下一百余人,花常业家田地较多,也收了一户人家,帮忙干些田间杂活。这本是美事,但花常业的母亲何氏和妻子小何氏却觉把这户人当做了家里的奴仆,天天指派他们一家四口做事,补充给他们的粮食却极少,后来这家中五岁的小儿子病倒了,何氏便大呼小叫地说这孩子得了可怕的热病,要把他们赶出花家村。这家人也被逼急了,与大小何氏撕扯起来,最后事情越闹越大,竟成了村里人与被收容的灾民之间的群殴,打死了人。何氏也因是挑头闹事的,被杖责以示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