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看看贾氏,笑而不语,她自然看得出贾氏不是蓝怡的正经长辈,没准就是家里的媳妇子,不过在乡下叫姥姥好听些罢了。看蓝怡小小年纪就这样稳重,身边还能有贾氏这样体面的媳妇子,想来她的娘家该是十分殷实的,只是不知这样人家的闺女,怎么会嫁给村里的穷秀才,现在又要改嫁给周卫极那样凶恶的汉子?
看来,与自己猜测的不差,这林山媳妇,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薛氏打量的目光,让蓝怡有几分被看透的感觉,十分不舒服。抬头却见她依旧笑意融融的望着自己,“文轩他娘,你来村里的时间短,或许不晓得。我家老爷跟卫极家是同族,比族长小一辈,老爷与卫极的爹还是在五福内的本家,待你明年入了咱们周家的门,该叫我一声五婶的。”
“我出门少,确实不晓得。”蓝怡轻轻笑道,村里姓周的都是同族,不过周卫极与周兴祖竟是刚出五福的同辈,这她还是头一次听说。也就是说,不管从王家论,还是从周家论,她都该给薛氏叫一声婶子的。
“婶子,不知道今天唱得是哪一出?”
蓝怡一语双关,既问台上的戏,又问她找自己有何事。薛氏不敢兴趣地看了看墙外的戏台子,“听老爷说是登州城里新兴起来的杂剧,演的是哪家的孝子贤孙之事。”
在大周,戏曲被称为杂剧,在隋唐的转踏和曲破的基础上发展而来,是搭台配乐由专门的戏子说唱的曲目,乡下人称为大曲或大戏,城里人还是更喜欢呼之为杂剧。蓝怡到大周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戏,颇为感兴趣的看着戏台。
薛氏见蓝怡这样子,也转眼看戏台,“这戏台比起在登州时搭得还是简陋不少,不过在乡下倒也没那么多讲究。听说你嫁过来前住在梅县,梅县离京城更近,定看过不少好剧吧?”
蓝怡摇头,“没看过,我以前不喜这些。”她哪里知道梅县那边流行过什么好的杂剧。
薛氏一愣,很快又笑着说,“是我外道了,你既选了林山为夫,定是更喜读书写字这样静幽的消遣。杂剧颇为闹腾,我本也不喜欢看的,不过在乡下憋久了,还真想热闹热闹,你也是这样吧?”
她这是,想从这里找什么认同感?蓝怡笑着摇头,“我没有婶子的好福气,凡事都得自己动手,家里田里的忙活,本就得不了清闲,静可真谈不上了。”
薛氏用帕子捂嘴笑着,眼神微转,心说这林山媳妇是怎么回事,这样与自己谈不来,难不成她看出了什么?看她的样子,应是喜欢有话直说的,自己绕来绕去反而显得没意思。
“村里最近都在谈论着女娃子们入义学的事情,我也是极赞成的,不知你怎么看?”
蓝怡也点头,“能读书识字自然是大好事。”
薛氏笑着问,“女娃子们能入学,想必你也出了不少力气吧?我听说让女娃子们入学是王家先提出来的,王家能有这样的见识的,我看也只有你了。”
蓝怡皱眉,“婶子这次还真说错了,这件事是我家二弟先提出来的。二弟和三地平日里虽说话不多,但都是极有担当有见识的汉子,不是我一个大门不出的寡妇能比的。”
薛氏点头,心中却想着王家的这两年如此大的变化,都是蓝怡回来后才有的,听她这言语态度,看来自己还是小瞧了她。
“原是林喜那孩子么?平日里瞧着闷声不响的,倒是个有远见的。”薛氏年纪虽不大,却说的老气横秋,似乎她真的是跟二婶一辈的人,王林喜在她眼里不过是个孩子,“不过,我琢磨着男女毕竟有别,男娃子和女娃子在一间屋子里读书,七八岁倒是没什么,再大些可就不好听了。再说,男娃们读书是要考科举光耀门楣的,女娃子们不过是要认得几个字不当睁眼瞎,凑在一起怕是夫子也很为难吧?”
她这话也有几分道理,勾起了蓝怡的兴致,“那依着婶子,该怎么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