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嗳?你们瞧,尹老三咋还哭上了呢, 这是要给调走干好活吗?”
是啊,怎么还哭上了。
朱兴德听到大老爷们吸溜大鼻涕声,不得不停下脚。
而且在停下脚时, 要不是底盘稳还差些被尹兴旺撞个趔趄。
“三舅。”
“你是啥时候停下来的?那什么,太突然了,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要是不喊我,这辈子都不敢认。更没敢想会在这里遇到你。”
德子像爹啊,一样大高个。看见德子就能想到苦命的妹子妹夫。
朱兴德望着一脸褶子的三舅,一看面相就知道被生活蹂躏的挺惨,没来送粮前,生活应是也不易。
“快别哭了,我也是瞎猫碰死耗子,正好查名单。小时候恍惚记得你的名字,这才能撞大运来找你,寻思万一是你呢,就将你弄到我那队伍里。我们屯的那支队伍是负责运酒,帐篷在队伍最后面。”
尹兴旺听完解释连连点头,将泪水涟涟的脸快速抹干净激动道:“对对,快给我弄到你那里,别的不敢说,三舅有一把子力气,之后的路万一出点啥岔头,我都能在你旁边护着。”
朱兴德被这话惹的憋不住笑,心想:咱俩这叫谁护着谁啊?
“好,你护着我。对了,我姥姥家还有别的亲属在队伍里没?要是有的话,将他一起调到我那里。”
尹兴旺这才彻底醒过神,一拍大腿道:“有,你二舅家你大表哥,叫大河。那是个憨厚娃子。这次被征,他是抢着名额没让别人来啊。也可能是老天疼憨人,他长的又瘦又小看起来没啥子力气因祸得福了,估么管事的怕他赶路拽不住牛车,出发那阵就将他调到前面给伙夫帮忙扛菜扛粮。”
队伍规定即使休息也不准乱走,尹兴旺这一路都没见到大河。眼下有外甥引着,备不住能见到。他说话的表情都变得生动起来。
……
“谁是尹大河?先放下你手里的活,那个帐篷后身有人找。”
队伍正在埋锅造饭,尹大河放下手里的大盆,抹了把头上的汗还在心里嘀咕呢,谁能来找他?
难不成是三叔不放心他,拜托人活动关系过来寻他啦?
想到这,尹大河趁人不注意,将偷藏起来的两个野菜窝窝赶紧塞进怀里,打算带给叔吃。
“三叔,真是你,你咋能来呢。”
“大河,我和你说,这是你表弟,你那个老姑家的姓朱的表弟,你还记得不?”
这个尹大河是知晓的,奶奶以前在家里提过老姑家的表弟姓朱。
越是过年过节,奶奶越是爱提外面还有个外孙子不知吃饱饭没、有没有做混混被人肋吧扇打骨折。
朱兴德望着略显拘谨的表哥,眼中略带疑惑的表哥,率先伸出友谊之手,拍拍尹大河的胳膊笑道:“大河哥,跟我走吧,和三舅一起去我那边的队伍里,这样你们相互能有个照应。放心,这头我帮你打招呼。”
在尹兴旺之后,尹大河也被调走了、
这让同样来自西山镇大洼子屯的那些送粮人员,又眼巴巴羡慕一番。只能看着,不敢开口打招呼。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老尹家人借了从天而降外甥的光。
有好几个人打算回头安全到家,要和屯里人好好学学这事儿。且心里明白,搞不好尹家人往后要不得了啦,毕竟有那么位认亲的贵戚在。
……
而朱兴德是万万没想到,他最开始只抱着周全亲属安全的举动,想着尽量别让姥姥白发人送黑发人,到了最后竟然能帮了他大忙。
因为在一天后,这时尹兴旺和尹大河已经在酿酒队伍里彻底落脚,尹大河已经和杨满山和二柱子熟悉得很。
尹大河在歇脚和杨满山嘀咕说:“有件事,我咋就想不明白。”
“什么事。”杨满山先递给尹大河半个咸鸭蛋才问道。
尹大河边吃边说:“按理队伍运这么多物什够累的,能少一些累赘就应该少一些,这一路又是在对付吃。可是在前两日,就我以前那头头,他让我们泡木耳。啊,倒不是让我泡,应该说是让另一个小子负责泡木耳,那小子才十四岁。那小子拔锅将手烫个大泡,我看着实在于心不忍就揽了这活。可那日我泡完了几盆木耳吧,我以为当日该喝木耳汤却不是。然后那泡了水的木耳啊,压在放置锅灶的车上,就那么挺沉的还要带着……”
尹大河还在絮絮叨叨着,说想不通咋还不赶紧做了吃。吃了多省心,带着走负担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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