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递给大家酒单子传看,一边说道:“这是订酒的数额,秋后后,我要跟着官衙送粮队伍一起去送酒,送到前线。”
“啥?那面不是正打着呢嘛,你去那不得有危险?就不能将酒给那些那些官差帮着捎走?”
朱兴德解释:“人手不够。打仗哪里是那么简单的,兵卒都不够用。听说又一批新征上来的兵刚送了过去,各个衙门口又都要配合前线运送各种物资武器。这回咱永甸县的任务是就近将缴税粮食一点不留运送过去,又想到怕冬天太冷,前线打的太艰难,这才又选中咱家的酒,这不是离的近吗?和运粮一样就近给送过去。”
朱兴德又说了下一个难题:“还有,这次不止我要去,运酒队伍和车辆也要咱自己家人张罗,县衙要召集人手和车辆运粮,实在是顾不上咱们这里。”
怕家里人一时接受不了,朱兴德没有像以往说话那般直白。
要是直白起来,无非就一句:咱家需要张罗许多人和我一起去前线冒险。哪里是他一个人有危险啊。
即便这样,秀花也听懂了。
秀花是在左小麦出了月子就回了家。
闻言道:“这可不是以往去边境卖酒,咱家给各村召上来的小子多发些工钱的事儿。虽说跑运总是会存在些危险,但那无非就是碰到个路霸劫道的,那大不了舍财受的伤是有数的。可这叫去前线,那里刀剑无眼。村里人以往听说征兵都能吓破胆,好不容易没摊上这次征兵,你让各家怎么可能同意为点儿跑腿钱,让自家小子去趟这份危险。”
朱兴德没去掰扯该怎么解决人手的问题,因为他还有下下个难题要通知家人们:“还不给钱。”
没错,如此艰难,县衙还差钱儿。
“我好说歹说,咱家真是八辈贫农,祖上就没出现过有钱人,直到咱家酿酒才有点儿积蓄还盖了房子,李知县才松口会将酿酒需要的粮食等原料钱给过来。至于咱家想挣的银钱,还有雇佣车辆、人手的银钱,都需要我们先想办法。等到他一级级往上面报,上面拨了款才会给过来。不过,想必会很慢,听说好些大药商的钱也都欠着呢。”
左撇子打蔫说:“那些大药商同意,那是人家有家底,咱家却……”
朱老爷子沉声问小孙儿:“德子啊,那既然你都明白,你别告诉咱,你还同意了。”
“爷,能推吗?那是知县大人以父母官的身份在和我对话。不是李知县私下里和我商量。”
朱兴德哪里想到,他家在北方折腾着卖点儿烈酒,还卖出点名气沾沾自喜呢,就赶上了边境打仗,那里需要酒,他们永甸县还离边境近。要是不近也犯不上找他,有名气能支应起前线的酒商南方和鲁地有的是。
只能说,凑巧全赶上了。
白玉兰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不干也得干呗?”还不给全款,还得自己找人。
要不是怕了民干不过官,胳膊拧不过大腿,还是父母官,这可真不是什么好订单。
朱兴德却忽然有点儿激动道:“娘说的这个原因自然是主要的,我们作为老百姓既然被选中只能听令。要是违令,不是咱这个乡下人家能承受的起。但也有点儿别的原因。你们不知道,前线打的很惨。”
李知县的将军嫂子一家,被潜入城埋伏的敌军俘虏,随后从老到少,最小的儿子才三岁大。
三岁大的小孩子,要杀要剐,你倒是好好杀啊,先给小牛牛割掉,喂了野狗,还在城楼前当众羞辱了将军夫人和将军十二岁的女儿。
两个月前,李知县将军正面应敌,最终战死于沙场,被敌军大卸了八块。
现在是一名六十岁的老将,本是一身伤病到了荣养的年岁,却重披战袍主动请缨,从京城来了前线接手。
还有那里的百姓,日子过的极苦,别看好似离永甸县不远,咱们偏于一隅,感觉不到,但实际上那里却有很多百姓主动留下了,和士兵们一起把守城门。
因为住在那里的人知道,城门开,将有更多的人受难。
另外,这次征兵主要是从南面调来的,听说还有许多有识之士,自发从鱼米之乡富饶之地,主动召集人手在向两方腹背受敌的前线之地捐献各种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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