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挖的人参跟小萝卜似的,拿出来本就扎眼。
要是在这仇人管辖的眼皮子底下,真就卖出好些银钱,再拿着银票去兑,好事不出门,新鲜事传千里。
太扎眼了。
一是真怕那些人又要偷咱家钱。
二更是怕惹人怀疑,咱家咋就那么能个呢,说挖参就会挖到。
所以父女俩一击掌,异口同声说,转移卖。
这属于战略上的撤退。
此县不容爷发横财,自有留爷处。
但是还不能去府城,去府城太远,只一去就需要好几天,而且查的严。
最后父女俩决定,那就去相对比较近的漕安县。
脚程快的话,雇台好骡车,头一天最早出城,要是顺利卖出人参,能赶在那个县关城门前离城。
再吃些辛苦,赶一宿夜路,第二日一早就能在本县开城门时进城。
另外,漕安县和本县繁荣程度差不多,参价也应是差不多。
白玉兰又犯愁:“那你爹不能被抓吧?”
小麦宽慰亲娘:“不能,我爹假章做的挺真的。”
……
漕安县。
左撇子正神情自若掏出假出行证,等待对方验证出城。
他自制出一个假章,将出城文书上的字描的一点儿不差。
有了这个,他就不用等里正五叔的孙儿来县里,然后再跑回家,再返回县里给他送通行证了。
这一来一回就是好几天,毕竟里正的孙儿才送完货。
反正里正五叔又不会揭发他这几张保书是假的。
左撇子心想:
有些事儿,做了才发现,其实有时候挺简单的。
以前,他能将贼人当作官差,不多长个心眼寻思寻思里面有猫腻,那是他太单纯。
以前,他还将出门当作挺难的事情,那阵坐在家里会将任何事情都想的挺难,就感觉一步一个坎,也全怪他为人太老实。
走出来才发现。
那都算个啥啊?
你看,官差让过了吧,假文书根本就看不出来,不过就是一张纸一个戳。往后里正叔要是不在家,他就能给村里人卡戳开张保书。
他那个字迹啊,一点儿不吹牛,就是五叔字迹再现。
陪同而来的金子和朱老大朱兴昌,直到出城走出挺远还在冒汗。
朱兴昌就不提了,一向属于块头大,但外强中干。
就说金子吧,他有时候表现的挺敢瞎干的,但如此明目张胆的反过来骗官差,他是头一回干。
且还是年轻,到了关键时刻,有点儿沉不住气。
金子这回在心里真是服气了,望着左撇子的侧脸心想:
能给德哥做老丈人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真人不露相啊。
一直以为左叔是极为老实的人,可几次事下来,尤其是这次,一个是作假章,一个是抬价卖人参,卖的那叫一个从容,他发现“老实人”才是敢干真正大事的人。
“叔,我们这就算平安离开啦?”
“是啊,那你还想怎样,呵呵。来,老大啊,停下车,教叔怎么赶车吧。教会我,再教叫金子。”
左撇子打算趁赶路,多学一样技能。
再不可以像以前似的,总寻思他不会的,不是还有姑爷们吗?以前,家里才置办骡车那阵,他就寻思德子他们会就行了,自己不会也没事儿。
这次是小女儿给他上了一课。
当他和一身伤的小麦赶到医馆,可想而知会被孩子她娘好顿数落。
孩子她娘骂女儿:就不能等你男人和你大姐夫他们回来吗?你逞强什么。任何事情,没钱也好,报仇也好,等你男人回来再说。
小女儿当时顶嘴道:“为什么要等别人,男人们就不是人吗?他们回来就一定会有办法?不一定,对吧。我想干的,我要是能干成,为什么要指望别人。我希望大家谁能干啥就干啥,一起伸手才最好。以免指望我姐夫们还有我峻熙哥,唉,再落了空。”
被孩子她娘啪啪两巴掌拍后背了,嫌弃老闺女冒失过后还振振有词顶嘴。
后又一把搂住小麦哭了起来,心疼那一身伤口,脸蛋的划痕都很深,且得养几个月。
而这番话,也触动了左撇子。
他想着,往后顺手能学到什么就不放过,不能从大事到小事全都指望别人。
而朱兴昌此时教赶车,并没有太用心,教着教着他就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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