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年,南昊王四十五岁,依旧未曾纳妃立后,满朝文武皆焦急万分,生怕帝血断流。
同年,南昊王故地重游,回到那巷落之间的酒铺,却不知何时那酒铺女儿已重新搬回。只是她早已芳华不再,面生暗纹,黑发渐白,一生未嫁。
往日种种,在南昊王心头一一闪过,俩人相顾一笑之间,仿若回荡当初那阳春三月。南昊王遂将酒铺女儿带回宫中,立其为后,天下欢祝!
南国历三百五十二年,幼年时教导南昊王的文法老师与世长辞,年过耄耋,无灾无病,安然老去,喜丧。闭眼之前,他曾问南昊王是否还记得当初那些莫名的语言,南昊王笑道早已忘却。
南国历三百五十五年,南昊王已年近花甲,这一年,南国国力亦至巅峰,百姓安和,军队强盛,三百年来,古未有之。十年间,夫妻恩爱,相敬如宾,皇后为南昊王诞下一女,取名南月,堪称天伦。
但就在这鼎盛之年,繁华盛世,变故突生!
天摇地动,电闪雷鸣,六月飞雪,魔光贯天!
一尊高达万万丈的千臂恶魔自大地之下苏醒,口如吞天,整个千臂古域,千万国家,无尽生灵,一切人类,野兽,妖魔鬼怪,皆化作血食被其吞没,无一丝反抗之力!
天地大恸,寰宇哀鸣!
难以理解的伟岸之力下,南国亦无半分抵抗之力,仅是一瞬,大半国土便已坠入那深渊之口。
南昊王恐惧,愤怒,以垂老之躯再度提剑,斩在那恶鬼身上!
毫无作用的攻击,却让那千臂恶鬼产生了一丝兴趣。
他化作人身,来到南国帝都,站在南昊王之前,不急不缓向他诉说了整个世界的真相。
原来这茫茫离道,有一百零八尊古仙,每一尊称霸一域,称一百零八域。
它们是天地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亘古生灵,镇压天地大道,视苍穹寰宇为玩物。那些地上生灵,更是生来就是其血食。
那一刻,南昊王终于明白,自己等人的一生荣辱兴衰,喜怒哀乐,在眼前自称古仙的恶鬼眼中,都不过是碗里肉糜的蠕动一般,毫无意义。
此刻,千臂古仙似乎有享受得知真相的凡人绝望的模样的恶趣味,它并没有立刻吃掉余下的南国,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南昊王,看着这个人类所谓的一国之君崩溃的模样。
面目戏谑。
但让他未曾想到的是,极致的绝望中,南昊王并未崩溃。
废墟与硝烟之上。
南昊王再度提起迸裂的长剑,杀向千臂古仙!
先天之武境界的剑,隐隐出能斩断山岳的恐怖剑罡,再度斩再古仙身上。
毫无作用。
但古仙眼中玩味之色更加浓烈,它问,“人类,为何明知螳臂当车,你还要白费力气?”
南昊王以剑撑起垂老之躯,目光冷硬如铁,
“因为朕是南国之主!背后是朕的南国,朕的皇后,朕的子嗣,朕的黎明苍生!”
听罢,古仙愣了片刻。
然后笑了,但笑中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恼怒。
南昊王明知自己不过是食物,还敢露出这般强硬模样,让它不喜。
但即便如此,千臂古仙似乎也看得出来——眼前男人的心智堪称钢铁!
恐怕就是剐其身,磨其魂,千般手段,怕是也难以让他心生恐惧。
于是一番思索后,他才勾起嘴角,再露出那戏谑的笑,“本尊不会杀你,但你方才所说你的皇后,你的子嗣,和你的子民,不能全活。”
说完以后,千臂古仙仿佛布下了一个能解闷的绝佳游戏,嘎嘎狂笑了起来!
它伸手拘来那以为皇后的酒铺女儿、南国小公主,以及整个南国尚存的黎明苍生万千百姓!
然后,古仙仿佛小孩儿一般地手舞足蹈地欢快地跳了起来!
“人类,三者选其一。”
“你又想让谁活?”
他指向娴静的皇后,
“是救你的皇后?”
他指向稚嫩茫然的小小公主,
“还是救你的子嗣?”
他指向另一个方向惶恐不安茫茫人潮,
“还是救你的黎明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