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枯燥而千篇一律的前行中,缓缓而过。
距离江南进入离王陵寝,已过去数日。
而远方天际那掩映在迷雾中的宫殿,仍然没有半分接近的迹象,如此也能看出这茫茫外宫是何等辽阔无垠。
而除了一开始遇见的那头颅怪物外,一人一蛇还碰上了不少奇形怪状的东西——隐藏于浓雾之中没有真实形体的幽魂、会施展幻术的猩红眼球、潜藏于干裂的大地之下的食人魔花……
它们无处不在,如影随形,冷不丁地就跳出来给你一个亲切的惊喜。
不过这些诡物虽诡谲无比,但万幸战力都不太高,目前江南碰上的最强大的一头也不过是一株血红的人脸老树,拥有相当于初入合道的战力,极为难缠,差点儿没把六目碧蚺给化作了养分。
最后,还是在江南剑术神通之下,化作一堆枯柴。
另外经过这几天的前行,江南也逐渐发现了一件事儿——那便是这些所谓的诡物都或多或少保留着一部分属于“人”的特征。
与离宫册子中所写的“由道土畸变生成的怪诞”,并不那么相符。
不过想想也对——官方说的话,听听就好。涉及到方面离王沉眠的恐怖秘辛,离宫怎么可能一五一十全部公开?
这一日,已经是江南进入离王陵寝外宫的第十日。
在解决完一头人身羊面的白毛怪物后。
一人一蛇的左侧的浓雾中,一道人影悄然出现——此人手持一柄长戬,浑身气血奔涌,血腥味扑面而来,有若炼狱中走出来那样。
那一瞬间,江南和六目碧蚺皆是心神戒备。
——即便透过那茫茫雾气,磅礴的合道境的气息也雄混而浓厚,仿若无比巍峨的山岳一般。
而且,并非那种初入合道的气息,反而已是登堂入室,炉火纯青!
“如果也是诡物的话……恐怕是这些日子以来遇见的最强的大家伙了……”六目碧蚺咂了咂嘴。
这个时候,整个空间,仿佛都陷入了无力的寂静当中。
而当那身影从浓雾中走出来的时候,江南也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一身残破不堪的紫色长袍,苍白的面容,染血的长戬,裸露的左臂上还有一道不只是被什么生物噬咬过后留下的伤痕仿佛止不住血一般,滴落在干裂的灰土之上。
“尉迟?”
“江道友?”
几乎同一时间,江南和对面的人影脱口而出。
但立刻,双方脸上不约而同露出警惕之色,异口同声,“是我,但你怎么证明是你?”
气氛,瞬间变得凝固下来。
江南这边,浑身道行奔涌,神通隐现,厉声喝问,“我二人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何地?”
“半月前,地殿,第九宫。”
尉迟南沉声开口,亦提沉重的幽光闪烁的长戬,看向江南,“那由我来问你——那一日御空台上,你与谁起了争执?”
“仓央邬。”江南答道。
说罢,他的心头也松了口气——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这陵寝外宫中的诡物虽然有不少能幻化成进入其中试炼者的模样,但却无法拥有他们的记忆和情感。
比如第一次遇见的那头颅怪物,它虽然装成了阳镇岳的模样,但却连江南的模样都不晓得,也不知晓当初在白玉台上发生的事。
故而被一眼看破。
而眼前的尉迟南却能轻易说出先前二人相遇的时间地点,应当是真身,而非诡物幻化。
但即便如此,尉迟南似乎也并没有放下警惕,他直直地盯着江南,“我还有一个问题——辛月仙子的亵衣是什么颜色?”
江南:“……?”
夹带私活是吧?
“玩笑,玩笑罢了。”尉迟南摆了摆手,深吸一口气,“先前被拟态诡物所骗,不得不谨慎一些,得罪之处还望道友见谅。”
“无妨,这外宫诡谲凶险,谨慎一些对大伙儿都好。”江南摆了摆手,望着一身破烂狼狈不堪的尉迟南:“不过……你怎么搞成这幅模样?”
尉迟南,紫穹圣州提试炼者,合道境登堂入室的修为,甚至比起仓央邬还要强。
按照以往离宫大试的经验来说,这等境界修为在外宫中应当一骑绝尘,直指那内宫试炼才对。
“道友有所不知。”
尉迟南脸色一滞,“我一进来,就碰上两尊合道登堂境的诡物,其中一头还具备化形之能,变作人类模样,在我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暴起,险些置我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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