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沈丘裹了裹后槽牙。
年年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孩子长大了,竟也知道用激将法诓他?明知道他最恨的、最厌恶的便是栾胜,偏要用栾胜来刺激他,打量着是要从他的嘴里,掏出点东西来啊?
江府的事,他是真的上了心……
“爹,煜城江府的事情,您是知情的。”沈东湛悠哉悠哉的,给自家老爷子斟茶,“可您之所以藏着掖着,还让我早点回殷都去,是因为这件事极有可能跟栾胜有关。若有真凭实据,以您和母亲的性子,早早的就把他处置了,奈何手里没有证据,只是猜测而已!”
沈丘觉得,孩子不能太聪明,要不然早晚得坑爹。
“你们出去吧!”沈丘摆摆手。
青阳和周南行礼,快速退出了房间,老老实实的在外头候着。
“世子又诓侯爷!”青阳摇摇头。
周南倒是见惯不怪,“有其父必有其子,都是一个窝里出来的,可不得一样吗?”
青阳哑然。
“不过,侯爷与老阉狗有什么仇怨?我瞧着,像是深仇大恨啊!”周南道。
青阳点头,“你跟在世子身边,要仔细防着东厂的人,那可都不是善茬,靠近世子必定是别有所图。”
“你是说,苏千户是冲着侯府来的?”周南以前倒是觉得,苏幕肯定别有所图,可经过这么多事,自家爷又是那样的认定了她,想来……爷是不会看走眼的。
青阳也不好多嘴,毕竟是主子们的事情,只是心里有些担忧。
屋内。
一片死寂。
父子二人如同坐禅入定一般,谁也没有再开口,只看谁的耐力更甚,谁先耐不住先开口。到了最后,终究是沈丘没耐住,毕竟他要离开煜城,不会在煜城久留。
“我只知道,当年他来过煜城。”沈丘避重就轻,“江府的案子可能跟他有关,具体嘛,我确实不知情。”
沈东湛瞧着他,还是不说话。
“我是真的不知道!”沈丘冲他白了一眼,“怎么,你还不相信为父?”
沈东湛还真的不相信,“娘说了,爹嘴里吐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不能信的。”
“我……”沈丘面色陡僵。
沈东湛抬眸看他,“娘说的话,总归没错吧?”
“妇人之见。”沈丘还能说什么?
唯有这四个字!
“您跟他不对付,既然知道他来过煜城,不可能不查,爹之所以不告诉我,是因为您没有证据,且牵连甚广,不想牵扯到后生晚辈,想让上一代的恩怨到此为止。”沈东湛心如明镜。
沈丘觉得有些坐不住,只觉得如芒在背,默默的端起杯盏饮茶。
“爹,您觉得这事还瞒得住吗?”沈东湛放下手中杯盏。
沈丘眉心微凝,隐约觉得沈东湛恐怕知道不少事情,“你们查到了什么?”
“无疆!”沈东湛幽幽的开口。
只是两个字,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惊得沈丘面色骤变,不敢置信的望着眼前的沈东湛,“你们知道了无疆?”
“江湖上有个武林盟,一直在追查无疆的下落,苏幕在无意间救下了一名女子,据说是舒怀远的女儿。”沈东湛意味深长的瞧着他,“舒怀远是谁,爹可认得?”
沈丘犹豫了一下,“你说谁?舒怀远?舒怀远的女儿?舒怀远都已经失踪十数年了,他还活在人世?”
“煜城守官江利安,还有前守官李时归,二人都被毒杀,但是在死之前,他们说……薛涛杀了舒怀远。”沈东湛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爹认得薛涛吗?”
沈丘叹口气。
“认得,还是不认得?”沈东湛问。
沈丘道,“湛儿,有些事适可而止吧!”
“爹是怕得罪栾胜,还是怕得罪栾胜背后的人?”沈东湛轻呵一声,“爹,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首畏尾了?”
沈丘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湛儿,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不知道无疆是什么,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用,但是江府一案迄今为止无人敢查,你以为真的只是运气不好,线索中断的缘故吗?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当年我也怀疑过。”
沈东湛紧了紧手中杯盏。
“能使唤栾胜的,除了皇帝还能是谁?可是后来我发现,这里面不简单。”沈丘继续道,“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许不是皇帝。”
沈东湛亦有这样的感觉,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
“我拦着你,就是因为怕你查歪了路子,知道得越多,越危险。”沈丘叹口气,徐徐起身走到后窗口站着,“湛儿,为父欠了江家的人一条命,也想与你一般,找出让江家灭门的元凶巨恶,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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