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湛捻起笔杆子,以指腹抵了抵笔尖,“走的时候,应该是想留下点什么吧?”
“他应该是想说出真相。”顾西辞若有所思,“只可惜,没来得及。”
苏幕没说话,之前在酒肆外头,她是听到江利安所言的,所以顾西辞如此推测,并不是没有道理的,江利安应该是想吐实。
只可惜……被人捷足先登,灭了口。
“打开这个盒子吧!”苏幕道。
沈东湛瞧了一眼二人,莫名觉得顾西辞和苏幕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打开!”苏幕眉心微凝。
沈东湛无奈,默默的抽出了针,“最后一次。”
回回都拿他当锁匠,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鲁班锁?”沈东湛一怔,“如此谨慎,定有名堂。”
可方才拿了盒子在手,轻飘飘的,里面不像是藏着什么奇珍异宝,但晃了晃,有些细碎的声响。
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只听得“咔擦”一声响,锁扣终于被打开。
盒子里,真的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放了两封书信。
沈东湛狐疑的取出,打开第一个信封。
里面是折叠起来的画,瞧着不像是煜城的地形,且上面没有任何的标注字迹,说是地形图又不像是地形图,更多的像是泼墨山水画,只是道路的走势画得格外仔细。
“这像是在哪见过?”沈东湛转手递给苏幕。
苏幕眉心微凝,“这像是我娘喜欢的那两幅画。”
只不过,是把两幅画合成了一幅。
“这封信是什么?”顾西辞问。
沈东湛拆开第二个信封,一打开,真是触目惊心,满目嫣红之色,里面装着的不是什么信纸,而是血书。
字迹有些模糊,写得歪歪扭扭的,不太能瞧清楚,好在只有寥寥数语。
“江兄速避,祸延妻儿。友舒怀远,泣血敬叩。”沈东湛转头望着苏幕,从始至终,苏幕都觉得舒怀远不是个好东西,是江府灭门的知情者之一,又或者是元凶巨恶,“你的推断,可能真的出现了偏差,这封血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也就是说,真正的舒怀远,可能真的如江利安所说,十多年前就已经被杀死了。
“舒怀远死了?”苏幕僵在原地,面色略略发青,“死了?”
顾西辞瞧着这封血书,“若不是重要的东西,江大人不会这般谨慎的收着,把这两样东西看得这般仔细,预料到自己要出事,早早的交代了自家夫人。”
事实,诚然如此。
“如果舒怀远真的死了,那么现在的舒云又是谁?”苏幕有些神情恍惚,“舒怀远若是死了?那尸首又在何处?他是怎么死的?死在谁的手里?”
沈东湛想了想,“事情应该是这样的,舒怀远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有人要对江府不利,就千里迢迢的来报信,谁知道被人抢先拦下,然后残忍的被人杀死。那时候江利安应该也在,所以才会有这封血书的留存!”
“薛涛灌醉了江利安,可实际上呢?江利安是装醉。”苏幕呼吸微促,“舒怀远可能是薛涛杀的,趁着薛涛杀人之际,江利安偷偷藏起了这封血书,截断了舒怀远向江家报信之事。”
沈东湛点点头,“可能就是这样,所以江利安这些年,一直如鲠在喉,揣着这件事,惴惴不安的活着。现在,江府的事情被重新揭开,江利安内心深处的愧疚,开始无限蔓延,他再也坐不住了!”
“在这事情里,沈指挥使忽略了一个人。”顾西辞补充,“李老大人当初在干什么?杀舒怀远这事,他会不会也有份参与?”
三人面面相觑。
“狼狈为奸!”苏幕不齿。
沈东湛裹了裹后槽牙,这帮人可真够心狠手辣的。
十多年前的事儿被翻出来,内里的腌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