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点头。
锦绣暗暗松了一口气。
太子殿下生了这么大的气,也不知道和相爷有多大的关系。
万一要真的和相爷生了嫌隙,夹在中间为难的只会是自家小姐。这若是不好好处理了,恐怕还会牵连殿下和自家小姐的感情……
……
殿内,传说中很生气的太子殿下正闲坐椅中,两手指节交叉放在桌上,目光淡淡地落在书案之下。
紫衣华衫,玉带金冠,眉间沾了几点飞雪,纵是寄身轮椅之中,也难掩清气纵横。
他眸色微暗,语气低沉:“殿下是怀疑微臣?”
李玄夜笑了笑,随手拿起案头一本卷宗,“啪”地扔了下去。
恰逢一阵寒风涌入,卷宗“呼啦啦”翻起数页,一行行墨色小楷,端正如碑刻。
赵子仪俯下身去,伸长了右手贴在地面去捡。
因腿伤未愈,他身子不太灵活,弯腰的动作有些迟缓,目光一凝,已看清了封皮上的字。
“这是皇后宫中卷宗。”赵子仪直起腰身,眼底微有疑惑。
李玄夜往椅子上一靠,双目微阖,道:“你如何解释?”
赵子仪表情一震,说不出话来。
李玄夜睁开眼,一抹冷意涌上眉间:“为什么?”
赵子仪捏着那本卷宗,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一个时辰前,他还在府中看书,收到通传,说太子急召。
他还以为是赵昔微发生了什么事,一时心急,连披风都来不及穿一件,就这么换了官服匆匆而来。
小厮抬着他的轮椅从马车上下来时,他尚未坐稳,一抬眼,脸色微变:“是你——”
一袭青衣,满头白发。
寒风瑟瑟,那人立于长街,仙容道骨,宛如世外青竹。
“是,我回来了。”
他微微一笑,眉眼间隐有敌意,“一别多年,师弟可好?”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了轮椅上,一抹讶然自眼底闪过,旋即作惋惜状:“师弟这双腿……”
“我还好。”
赵子仪掸了掸衣袖,迎着他的目光,从容回答:“师兄当年不辞而别,让小弟好生挂念——”视线上移,落在了他的发间,长眉微微一皱,亦作关切状:“师兄这头发……”
四目相撞,两人皆是一怔。
别后重逢,昔日少年都变了样。
一个废了腿,一个白了头。
岁月无情,谁也没资格嘲笑谁。
还是赵子仪先从情绪中抽离出来,轻轻一咳,这才注意到他身侧的顾寒苏,眉心立即一紧,神色间不复之前的从容:“东宫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太子妃病了?”
相逢的喜悦本就淡得可怜,这么一句话,立时就冲得一丝都没有了。
柳寄山双眉一拧,那敌意和怒意又翻涌而来:“发生了什么事,师弟难道不知道?”
赵子仪面有疑惑:“我知道什么?”
顾寒苏欲言又止:“丞相,您进去了就知道了。”
“难道是微儿……”赵子仪一个激灵,立即一拍轮椅的扶手,呵斥左右:“快!推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