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是幻生界的——与谢峰德又有什么关系?”
净慧微微抬目,看了看问话的江一信,“谢师弟虽然是阑珊派的人,可那时他有一个未婚妻——一名幻生界的女弟子,那日也与我们同行。”
人群中一阵哗然。谢峰德如今形容猥琐,加上还有那许多叫人直难启齿之罪行,虽知他数十年前正当少年之时有个未婚妻再寻常不过,众人仍不免产生些荒谬之感。
净慧似有所觉,垂目道:“三支之间为求融洽,偶也有师门长辈作主,互相定下婚约的。那次师父虽然因病未曾赴会,但谢师弟与那名女弟子的婚约是几年前就商定了的,两人亦并无意见。”
“那师太的意思——那次是谢峰德的未婚妻子替他下的手?”
净慧却摇了摇头,“不是。那一次惊马时,谢师弟的未婚妻子亦受到牵连,坠崖身亡。或许此事——也出乎了谢师弟的意料,他后来变成那般,应也是自他未婚妻子身故而始。”
众人才听出这其中的意思来——却原来净慧是要解释谢峰德做出那些令人发指的不堪行径的缘由。如此说法,想来已算是承认了那些事了。
一旁沈凤鸣见净慧目光垂下,表情似是有些难过,起身道:“师太那位三师弟见到当日情景,虽然悟得当年的真相,但到底还是猜测,须要谢峰德亲口承认,方可作数。师太受他所托,这才前来赴此三支之会,适才午间,已将与谢峰德将这些往事做了印证。诸位可知——谢峰德还承认了另一件事。除了崖上惊马是他用从未婚妻子那里学来的一点蛊术操弄飞蛊所致,他的师父病重而逝亦是出于他有意的言语所激。如此——欺师灭祖、残害同门,云梦教自容不下他;而他为人好色残忍,草菅人命,纵离了云梦教,江湖亦容不下他。是以凤鸣只有想了一个折衷的办法——‘幻生’一支在这洞庭扎根日久,于这湖间设有一处水牢,坚固难破,今日我既为云梦之主,便请囚谢峰德于此,有劳‘幻生’诸位看守,有生之年不得放出,如此也算给了诸位受他之害、为他所为义愤的一个交待,诸位以为如何?”
边上关非故微微颔首,显然此事午间已然谈妥。
“为何关他起来?为何不杀了他?”后首角上忽然有人颤声道。单无意久未言语,忽然站起,众人都向他看去,识得是先前在台前与娄千杉相近的少年,对他这番话语自也心照。
净慧合什道:“公子,上天有好生之德。谢师弟犯下弥天大罪,可……他毕竟是我同门师弟,他变成今日这般,亦是师门不幸,是以我已恳求教主,饶他一命。那洞庭水牢阴冷潮湿,在其中过一辈子,原也极惨了,相信他定会静思己过,但求在终去之前能得心中安宁。”
单无意双目发红,不知是怒是悲。他站起来时便已后悔了——他原想永不再因娄千杉的事情言语半句,却还是不受己控地开了口。幸好沈凤鸣已接话道:“无意公子,我知道你心中不平,不过——既是师太相求,这个面子我不好不给,毕竟——我力邀师太重返云梦,她唯有此一条件。倒也正好知会诸位,三支之中的‘阑珊’一支,自今日起尊净慧师太为首。师太已经答应重回云梦教中,倘诸位有对阑珊之学感兴趣的,尽可请师太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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