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疾泉面上看不出变化,可他这一撞真正的后着却在夏琰背后——那兜转过一蓬雪草的锯尾好似游蛇,逆挺而起,向夏琰后心反抄过来。他早料到夏琰必只能往左旋身,可这一旋身,恰恰将身体送往金丝锯弹起的方向。
夏琰到底是没遇过这般诡谲的兵刃。平削的坤之八用不到尽,他连人带刀急向后仰,可那金丝锯当真难缠,中有一二锯齿钩上了他衣之一角便甩脱不去,带了整束蝎尾般急钉过来,无论如何也要他挨这一下。夏琰不得已足下用劲,踏薄冰滑开少许,身形低低矮矮一偏,险极而又巧极地避开这一击。他已觉如此动手憋闷之至——明明此剑法理应足以对付单疾泉,可对手似乎总有用不完的手段反客为主。诚然八卦变幻无穷,依靠两仪相生足够自己一直用出新奇招式,可——分明想要速战速决,哪里又有再拖延下去的空暇!
甚或——对手是单疾泉,只要一个不注意,他或就能发现自己破绽,将场面倒转。
他不想再纠缠,干脆整个人直滑出金丝锯鞭长所及。单疾泉适才以锯尾勾起蓬草,倒仿佛提醒了他。他双臂轻展,运起“明镜诀”,“若虚”与“若实”刹那在两臂与胸怀间交相冲撞,尚未落地的雪花与已然落地的雪粒如被异风卷起,正面望去,他整个人都仿佛被乱雪围裹。单疾泉蹙眉。这乱雪——当然不是围裹夏琰自己的。他不由暗自凝力提防,果然下一瞬,刀风搅动疾劲之息,雪舞如化利剑,一线线一片片一卷卷源源不断向自己激射而至——竟有点像娄千杉曾用过的“青丝之舞”,只不过夏琰用以催动这份足以伤人的丝缕的并非“阴阳易位”,而是“流云”罢了。
单疾泉袍袖一拂,宽阔的袖摆蕴满真力如受风满满鼓起,遮挡住最初的雪之锋棱。他甚至顶着夏琰这般绵延不断的乱击还上前了数步,在衣袖被雪粒击出孔洞的同时,游蛇一般的金色再次探了出来。
看客无不惊讶于,这一次单疾泉从袍袖遮挡之后跃出的金色是两道。不知是金丝锯本就可分拆变化还是单疾泉本就携着两副这等怪兵,两道金色一左一右,电般缠向夏琰双臂。夏琰右手刀抬起,击落一道金光,而另一面——他驭力于左臂正驱使雪舞,此时竟然未退未避。
就连——他身后的向琉昱亦感一阵惊心。这一记若给金丝锯缠实,当是血肉撕裂,这条手臂定然要废。思时迟那时快,那金色果如细蛇沿着夏琰手臂一点点直卷至肩,可看单疾泉的脸色——竟依旧凝而未松。他似乎已觉察到——真要绞碎夏琰一条手臂,似乎还办不到。
那分明是血肉之躯的左臂,不曾有任何护身之甲加诸其上,被金丝锯这一缠,眼看已要见血光。可——明镜诀护身之气岂是浪得虚名,夏琰本就正以虚实相辅运力全身,丝锯轻软,竟受真力之抗御,虽卷缠却刺入不得,用力抽扯也不过将他左袖撕裂。唯一星儿不可免的血花从夏琰上臂透衫而出,可那已是单疾泉驭力之极限——毕竟兵刃太长,若前端都不曾缠实,末端又如何能随心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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