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一双眼睛闪动着,看着拓跋孤,有些未能全信。
拓跋孤沉默了须臾,抬首道,“若从本心而言,我确未料到你真会作出这般选择。我倒也愿意为此佩服你——不过,还是等你今日若能不死——再来说那些话吧!”
君黎没有回答,伸手轻触刺刺,示意她还是暂且避去顾笑梦那边。
可是刺刺没有移动脚步。她忽地将剑一拔,轻巧的剑身脱离剑鞘的声音也可以这样惊心。她擎起剑来,平平地这样一举,将剑尖毫不犹豫地对准了那个她一直称之为“教主叔叔”的人。只那一瞬间,她的眼眶湿了。
“如果非如此不可,我也只能这样。”
拓跋孤皱起眉头来,“刺刺。”
刺刺忍着鼻中之楚。“君黎哥前两日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就这样去临安,不再来青龙谷。是我叫他来的。我以为……青龙谷是我的家,绝不可能有危险——我以为——你是真的宠我,爱我,疼我,和我爹一样——我以为我在这个‘家’里,到底还能有一点点让你们放在心上的分量。可是……我好难过,原来……我单刺刺在这个青龙谷,在这个……这个我从小长大,我最最喜欢的地方,竟连保护一个自己想要保护之人都做不到——你要我怎么面对他!”
“单疾泉!”拓跋孤已喝道,“把你女儿带走!”
刺刺的余光瞥见自己的父亲走近过来。她没有转头看他。“爹,你可以将我带走的。”她目中的颜色是他从所未见,“就算我现在要寻死,你也有本事阻止了我。但那有什么用呢?你阻止得了我一生一世吗?我只问你,你当真觉得……你们做的……是对的吗?”
单疾泉停了步子。若说她的眼泪不能让他心中如绞,必也是假的。但他还是按捺着。“刺刺,你先把剑放下——现在是君黎与教主要比武,你却夹在此间对教主兵刃相向,像什么样子!”
“这是比武吗?”刺刺嘶声道,“你们都清楚,这根本不是比武!”
没有人说话。每一个人都如被这嘶声惊醒,在心里掂量这一句话的份量。
这不是比武,这只是一场谋杀。拓跋孤可以轻易地做到这一点,只是他的身份让他无法坦然而为,而必须要为之披上比武的外衣。付出了霍新的代价或许只是令他更无法回头。
“是啊。”君黎忽也轻笑一声道,“我总以为,若能按比武的规矩胜出,青龙教总没有再为难我的理由了,所以才一再接受这样的挑衅——可是若从一开始就不曾有所谓‘规矩’,若无论我胜或败都无法轻易离去,我又为何还定要一厢情愿地遵从‘比武’之义……”
剑光微闪,“逐血”被他抽离剑鞘,“从一开始就该知道——什么‘比武’都没有意义,最后也只能这样,杀出谷去罢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天色不阴不阳,连风都不再刮起半点,秋叶都不再落下,唯有两剑静止却刺目地指向拓跋孤,在他深沉的双眸里凝固成两段斜斜的挑战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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