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武三年,公元240年。
春正月,悬兵不动了许久的郑璞部,终于开始望着临泾县进发。
步卒乃张嶷督领的三千玄武军、句扶督领的三千巴地板楯蛮以及刘林的五百敢死营,骑卒自然便是三千西凉铁骑了。再加上已然在鹑觚与阴盘二县之北,依着泾水河谷落营的柳隐与王平部,兵力一万五千有余。
这样的兵力,对于一支偏师而言不算少了。
但对于魏国的薛悌与胡遵而言,却是觉得郑璞此来亦无法攻城掠地。
无他,郑璞将兵力分得散。
骑兵与重步卒难为攻坚之事,而疤璞仅以句扶与张嶷两部六千步卒,怎能攻破魏平西将军胡遵以万余将士扼守的临泾城呢?
对,如今临泾城内聚集了万余将士。
源于去岁郑璞以西凉铁骑驱民入城的举措,胡遵亡羊补牢,再次坚壁清野了一番。
乃是将陇东各县的黎庶皆迁徙入关中,除了临泾城外泾水以北的小城皆摧毁,将所有兵力都聚集在临泾城内。
此乃无奈之举。
陇东除了郡治临泾外,其他县城的城墙至高亦不至两丈,却羌胡部落或马贼侵扰劫掠倒是无忧,但面对汉军来袭却很难扼守。
与其分散兵力去作无用之功,尚不如聚拢兵力守一地。
至于迁徙黎庶百姓嘛~~
自魏武曹操尹始,魏国在迁徙黎庶这方面效率是很高的。
亦是说,如今临泾城内守军充足、粮秣辎重可支撑两岁之久,胡遵只要不出城野战,兵力不多且部署分散的疤璞又怎么能攻破城池呢?
这个反常之举,胡遵与薛悌皆颇有不解。
但并没有安之若素,反之,乃是忧心仲仲。
盖因疤璞善奇谋的威名远扬,他们觉得彼不会作无用之举。
明知不可仍为之,必有所倚也!
他们心中皆是如此作想,对无法洞悉汉军所图有些寝食难安。
胡遵还好些。
他的处境就决定了,必须死守城池,断然不可出城野战,故而即使弗能解其意,仍可“以不变应万变”,坐等时间给出答桉。
然而,令屯兵在漆县的薛悌部就无法从容应对了。
不管怎么说,他部不仅是扼守漆县泾水河谷,仍有北上策应胡遵部的职责。
其实,他心中对汉军的反常亦隐隐有所猜测。
他觉得郑璞此举乃是舞剑临泾城而意在他部,目的是为了全据泾水河谷、入扰关中。
因为连关陇道之上的阳城三地汉军都无意去攻坚,如今疤璞前来,亦不会在临泾城下撞个头破血流。而能令胡遵出城野战的唯一契机,就是他扼守临泾城的意义不复——漆县告急或失守、逆蜀可无视临泾城长驱入关中。
只是这样的推断,又会带来新的疑惑。
他在漆县同样是倚城池而守,是什么倚仗会令疤璞觉得能攻陷漆县,或是将他诱出城池鏖战呢?
戎马一生的薛悌弗能解。
亦开始感慨起如今魏国俊才与良将的贵乏。
年仅二十二岁便被魏武曹操擢拔为泰山太守的他,并非是无有军略的蠢材,但他亦非是督领兵马作战的将才。如自魏武开始让他参与军务至今,职权皆是“督护”之责,协助前线大将安顿后方与抚慰士卒,或者参各地镇守都督的兵事。
但如今垂垂老矣的他,竟是要独领一部临阵抗敌了。
安能不生出魏国后继无人的感慨呢?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亦开始倾向于牵弘此数日前的频频请命。
将门之后、咸有父风且勐毅果烈的牵弘,知郑璞驱兵望着临泾县进发而来后,便数次请命督领本部三千乌桓突骑提前赶去临泾城,以犄角之势策应胡遵部固守。
这样的思虑无有指摘之处。
孤城不守嘛~
临泾城内虽有万余将士,但有半数乃是郡兵或屯田卒,在逆蜀兵临城下之时,牵弘督兵在外策应可避免他们以为没有援兵而士气萎靡。
不过,薛悌担忧牵弘过去后,会变相的促成疤璞“围点打援”。
彼或会集中兵力先将乌桓突骑击溃。
或是说,步骑兵进的汉军有三千西凉铁骑随来,薛悌并不认为在疤璞面前,牵弘有策应胡遵部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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