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灯如豆,半室阴暗。
知业直挺挺地躺在硬板床上,望着屋顶目光发直,乍一看,真像挺尸。但他知道自己还活着,因为脊柱太痛了!痛得他生不如死。
痛过之后就是饥饿,他转动眼珠看向门口,饭点早过了,送饭的人却还没来。
这里的下人不怎么把他当回事,只听檀悠悠的话……所以,一定是那个女人在恶意报复他!
请来的大夫也不怎么样,那个膏药贴了就和没贴似的,也不晓得有没有做过手脚,自己会不会瘫掉……知业这么一想,顿时觉着脊椎疼痛加剧。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似是裴融。知业赶紧忍痛深吸一口气,悲悲切切喊出声来:“有没有人啊,给我点水喝呀……”
脚步声停下,他又攒足力气带着哭声喊道:“来人啊,给我点吃的吧……”
屋外。
檀悠悠看着裴融笑,贴在他耳边低声道:“从未见过他如此可怜吧?只是这一顿饭开得迟了些,就像三天没吃饭没喝水似的。”
这顿饭开得迟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和裴融才从寿王府回来,下人们要先等他俩用过饭才能吃。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知业这里没人很正常,但这大白花叫得真是……
裴融没什么表情,只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檀悠悠换上一副洋洋自得的脸嘴,缓步走入室内,笑道:“知业啊,男子汉大丈夫,就算是疼也忍着些,看你这怂包样儿,笑死个人了。”
知业没料到是她,先就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哑声道:“少奶奶,怎会是你?”
“为何不是我?我来看看你啊。”檀悠悠走到他床前,坏笑:“毕竟你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夫君不要你了。”
知业大吃一惊,又恨又怒:“你和公子说了什么!”
“能说什么?实事求是呗,你做什么,我就说什么。反正你心里眼里也没他。”檀悠悠掀开茶壶盖子,“啧啧”出声:“有道是,人一走茶就凉。你这还没走呢,茶都没了!刚才我听你叫唤什么?饿了,是吧?可是厨房里已经没饭了啊。怎么办,你今晚注定要饿肚子了。”
知业红了眼眶:“少奶奶,下仆不是故意的……”
檀悠悠拖把椅子坐下,笑眯眯地道:“你什么不是故意的?”
知业不吭声,她也不着急,只将灯拨得亮了些,慢吞吞地道:“你就慢慢熬着吧,我等你变成瘫子。”
“少奶奶!”知业哽咽起来:“我不要做瘫子。”
“是啊,做了瘫子,这辈子就算完啦。你还没成亲吧?还没儿子吧?将来怕是给你上坟烧纸的人都没有啊。”檀悠悠一边进行灵魂拷问,一边掏出本子和木炭做的笔:“来,说说你有什么遗愿。”
才刚说到瘫痪和儿子,立刻就到烧纸和上坟,再接着就问到遗愿,进展太快,知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哀求道:“少奶奶,下仆还年轻……”
他不想死,真的。
“我知道你年轻,所以才要给你记录遗愿,算是做好事。我早说过,京城居,大不易,米珠薪桂,你背叛夫君,几次三番暗害我,还想我们好吃好喝把你养着,再给你请大夫、流水一样的花银子?做梦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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