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草肩膀微颤,整个人抖得如同是秋风里的树叶。
她知道这句话如同是一把匕首一刀扎进了苏邀的心里,见血封喉。
长平侯程定安是苏邀的前任丈夫,就在不久前,他休了苏邀,坚持要娶自己的旧日的青梅竹马为妻,把苏邀弄的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程礼是苏邀生下来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已经十三岁,他原本是跟着苏邀回了苏家的,但是现在却跑回程家去给程定安操持婚事接待客人了。
这简直是在苏邀早已经遍体鳞伤的伤口上再撒了一把盐,也是压死苏邀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邀喉咙里的腥甜压不住,弯腰猛地呕出一口血来。
燕草吓得尖叫了一声,急忙扑过去拿帕子替苏邀擦拭,眼泪早已经夺眶而出。
苏邀早在程家就郁结于心,肺脉受损,根本不能动气,任何一次吐血都在加剧消亡她的生命,燕草吓得痛哭。
苏邀却握住她的手,眼神下移,停在苏杏璇饶有兴致的脸上。
她知道苏杏璇今天来为的就是等这一刻。
苏杏璇却觉得失望,她最恨的就是苏邀这副模样,不死不活的,一副什么都早知道的模样,于是她像个小女孩儿一样天真的叹了口气:“阿姐别生气啦,当初阿姐要是早知有今天,还会回苏家来吗?”
她天真且无辜的看着苏邀,似乎有些委屈:“我在苏家长到九岁,忽然知道我不是娘亲生的女儿,阿姐才是,阿姐知道我有多难过吗?”
苏邀看不出苏杏璇有多难过。
她自小在晋地长大,父亲是一个普通的晋商,生活过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等到长到九岁,家中却忽然来了人,说她不是沈家的女儿,而是永定伯的亲生女儿,要把她接回家去。
她的人生一夕之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时候怕的人何止是苏杏璇一个?
她一样离乡背井,如同是无枝可依的惊鹊,不知道前路漫漫是何方。
何况她还没能立即回永定伯府。
苏家先把她送去了同在山东的太原的贺家。
苏邀后来才知道,那是她生母贺氏的娘家,也是她的外祖母家。
苏家嫌弃她在商户家中长大,怕她沾染商户家的铜臭气,先把她安置在了贺家。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
后来她是在十二岁的时候回的京城。
那时候她满心的欢喜和期待,跟养父家彻底断了关系,被寄养在外祖母家,她的心思格外的敏感也格外的不安,对于亲生父母既盼望又依赖。
可迎接她的不过是几个陌生的婆子。
她在繁华却又孤寂的苏家呆了四天,都未曾见到父亲或是母亲或是任何一个亲人。
那几天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隔了几年又换了一个全新的环境,她整个人都被不安和恐慌淹没,像是身处一块随时要被淹没的孤岛。
后来她才知道,苏家的人也不是故意冷待她,只是有人远比她要重要的多罢了。
她回家的那天苏家人带着苏杏璇去长平侯府赔礼道歉了-----长平侯府的世子对苏杏璇出言不逊,苏邀的亲哥哥苏桉为了她跟长平侯世子程定安大打出手,一时不慎把人推进了湖里,那位世子爷不会水,溺水之后昏迷了四五天,连太医都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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