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宁远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便是正了神色,拱手应道,“儿子省得了。”ii
“你担心的事儿,虽然不无道理,却也不用太过杞人忧天,做人做事,又哪里当真能面面俱到?咱们侯府也不是任人碾压的面团子,总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老侯爷语调豁达,甚至隐隐带了笑。
宁远侯再不敢多说什么。
老侯爷瞥他一眼,“一会儿备上点儿伤药,去瞧瞧迟哥儿。你媳妇儿一会儿就该过来了,记着莫要再与她吵,我方才与你说的那事儿,还得你们两口子商量着来办。”说罢,他也不看宁远侯,叹息着摇了摇头,便是背着手走了。
宁远侯想起一会儿要面对昭阳长公主,瞧见他将燕迟打了,一会儿指不定还要怎么闹呢,便觉得头疼起来。
关河机灵着呢,一瞧宁远侯黑着一张脸,直接将他家爷揪进敞轩去的架势便知道今日他家爷的皮肉要遭罪了,自然要紧赶着去搬救兵。除了老侯爷,自然也不会忘记昭阳长公主。ii
昭阳长公主听见消息赶过来时,燕迟已经被扶着回了自个儿的院子,被打在屁股上,燕迟自然不可能让他娘在跟前,将他娘硬是撵了出去。不一会儿,外间便是传来了声声吵嚷,燕迟便知道是宁远侯来了。
从小到大,他都习惯了。他爹娘平日里谁也不搭理谁,各自过各自的日子,一碰见不是冷言冷语,便是吵个翻天。
这样的日子,他过够了,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再让他日后的孩子也过这样的日子。
外头安寂下来,昭阳长公主推门而入,便瞧见燕迟已经上了药,身上的寝衣也已经换过了,趴在枕上,看着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昭阳长公主神色一紧,快步上前去,疾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伤处疼得厉害?”
“没有没有!我这都是挨习惯的,哪儿就受不住了?”燕迟伸手挡住昭阳长公主要去掀他衣裳的手,叹了一声,赶紧转移了话题,“您方才在外头跟我父亲争什么呢?”
“也没什么,他又将你打成这样,我气不过,自然要跟他争上一争,然后他又与我说了一下,让我尽快张罗你的婚事,打的是让你成家立业后就能稳重懂事些的主意。也不瞧瞧他自己,莫说成家立业了,就是你出生之后也不见他比从前好上多少。”一提到宁远侯,昭阳长公主习惯性地在儿子跟前数落起来。
这回与往常一样,燕迟也不吭声。
昭阳长公主也习惯了,说了这席话后,便也转了话题,转而问起别的,“这些时日在外头累是不累?别的且不说,这路上受冻受颠簸却是少不了的,真是可怜我儿了。”
“母亲,嫁给父亲,你幸福吗?”燕迟却是在这时骤然开了口,昭阳长公主正在帮他掖合身上的被褥,闻言,手下动作一顿,嘴角含着的笑更是一瞬间僵住。
半晌她才抬起头来,入目却是燕迟一双清湛的眼,“父亲呢?他娶你,又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