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过完这个年,等到明年二月沈墨过完生日,她也才十一周岁而已,房长安由于身体和环境的缘故,外显的性格有一定的“稚嫩”,内心深处却始终是一个成熟的灵魂。
前世今生,他接触到的沈墨都只是一个小女孩,谈不上爱情,但不能否认的是,或许因为曾经的那份悸动,或许因为一个学期的相处,对于她即将转学离开这件事情,他十分不舍。
这让他再次记起了刚刚得知沈墨外公、舅舅这层背景后的震动与……怯懦。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哪怕沈墨转学去市里读书,最多也就是两年的分别而已,等到高中,自己考进市一中,她大概率也会就读于市一中,那时候两人至少仍在一个学校。
真正能把俩人分开的,并非是沈墨转学,而是他从那天之后就怯懦的退缩。
从理性的角度来分析,房长安能够理解和体贴自己的这种反应,他也一度说服接受了这个事实。
然而元旦后的周末返回学校,房长安发现自己并没有能成功说服自己。
距离放假只有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之后,考完试,寒假开始,过完年,寒假结束。
回到学校,他回到座位、离开座位、看书累了伸懒腰、犯困了想打瞌睡,都再也看不到旁边那个肌肤胜雪,精致可爱的小姑娘了。
以后两人或许还会在沈诚言家里遇见,或许还会在市一中遇见,但自己很清楚,从她转学开始,两人就走向了不同的方向,不会再有交集了。
这是很普通、很常见的事情,前世的两人便是这样,分开后再也没有重逢。
可是重来一回,自己还要这样认命吗?
如果自己有,或者说并不安于现状做一个躺在先知先觉优势上等钱砸下来的“树懒”,而是立志发奋,以任、马那种高度的“企业家”为目标和方向,还会因为仅仅听说了沈墨家里的背景而就被吓得退避三舍吗?
这种心里挣扎、纠结、犹豫,其实从他第一次听说了沈墨家里的情况之后,就已经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出现,只不过房长安从没有意识到。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他只是下意识地想着:“我知道一些猪站在上面也能飞起来的风口,但想要飞上去不难,不掉下来,就不仅仅是运气能做到的事情了!”
并且在这种想法的驱动下努力去关心时事,去多啃一些以后可能有用的书。
直到八号这天上午,第一门地理课考完,房长安才真正作出决定。
那是期末考试的第一门数学考试,被分在了一班考试的房长安提前交卷走出教室,准备下楼梯去厕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软软嫩嫩脆喊:“房长安!”
他转过头,看到沈墨穿着纯白色的连帽羽绒服小碎步踩着楼梯下来,小姑娘明显早就看到了他,但走廊上不敢喊他,怕影响到没交卷的大多数同学考试,因此小跑着追过来的,白皙晶莹的脸蛋泛着淡淡的红晕,微微有些气喘地嗔道:“你走这么快干嘛呀?”
寒冬腊月,看着灿烂的阳光也并没有太多的暖意,穿过洒入楼道,再照耀到转过弯角的下半层,已经仅剩很稀薄的一缕。
这缕阳光正照耀在这小小的女孩身上,她羽绒服的帽子边沿是雪白的毛绒绒的坠饰,与阳光一起衬着那张白皙晶莹的脸蛋,愈发显得冰雪般剔透、美玉般晶莹。
房长安看着这张粉妆玉琢的小脸,记起曾经捏过一次,想到将要到来的远别,伸出手想再捏一下。
小姑娘立即很警觉地后仰躲开了,亮晶晶的眸子瞪着他,像一只警惕的小鹿在用眼神威胁端着枪的猎人,稚嫩、懵懂而又可爱。
房长安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笑着调侃道:“都认识这么久了,还喊我房长安啊?”
沈墨见他不再试图不轨,这才跟着他下楼,疑惑地问:“不然喊什么?”
房长安等了等她,并肩走在教学楼西端狭窄的楼道里,转头望着她笑道:“喊哥哥啊,我比你大,比如长安哥哥之类的,肯定很好听。”
小姑娘撅着嘴扭过头去:“才不要呢。”
“喊一声嘛,我比你大啊。”
“不要。”
“就一声?”
“不要!”
“马上过年了,就当送我的礼物。”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房长安从下楼哄到厕所,从上完厕所哄到上楼,到底没能哄到一声“长安哥哥”,于是忽然就觉得这辈子如果不能再摸摸她晶莹如雪的肌肤,听她喊“长安哥哥”……
会很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