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容看他一眼:“那你们三个咋办?”
“让爷爷奶奶搬到咱家来住。”
从容又看儿子一眼,没有说话,把漂浮着肥皂沫的水泼出去,重新从桶里面舀水清洗衣物。
桶里面水不多了,房长安看看外面雨已经不怎么下,老妈平日洗衣服都要清水洗两遍,等下要出去压水,于是冲里屋喊:“爸?爸爸?”
房禄军在里面问:“咋啦?”
从容也转头看儿子,房长安叫道:“没水啦,我抬不动,你压水去。”
房禄军有点不耐烦:“下雨呢!”
房长安又叫:“已经不下了,我妈还在洗衣服呢。”
从容知道房禄军的性子,怕房长安挨骂,也因房禄军的不耐烦而感到不快,说道:“我等下自己去。”
房长安道:“那不行,都一样出门回来,凭啥俺妈洗衣服,你就躺着看电视?”
他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前,冲正有点恼怒的房禄军笑嘻嘻道:“再说了,哪有让媳妇干活,自己躺着看电视的道理,这不符合爸你好老公的性格,对不对?”
房禄军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听人说点好话,能把头砍下来给人家的那种,虽然很惊诧这个儿子一改往日性情,但还是很吃这一套,唉声叹气地从床上下来,边往外走边道:“奶奶滴,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孝顺……支使劳资干这干那……”
房长安跟在老爹屁股后边,笑嘻嘻地道:“这不是您心疼媳妇跟儿子嘛,不然您让我去压水,我也不敢不听啊。”
“你提得动吗?”
房长安从小文静秀气,心思重,不爱说话,爸妈平日有啥活,比如压水、烧火这种,大多都优先支使房长明,他比房长安小两岁,但个头一直追得很紧,不比房长安这个当大哥的矮多少。
房禄军骂咧咧地提起水桶走进蒙蒙细雨中,来到院子中的压水井前,放下水桶,抓起湿漉漉的木柄咣咣咣地压起来。
从容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看着院中干活的丈夫,再看一眼重新坐下看书的儿子,笑了一笑,继续清洗衣服。
房禄军虽然经常偷懒不下地,跑去打牌,但他不管家里地里,干活都极爽利,用从容的话说:“你爸打完牌到地里面,不用半个小时就抵得上我干一下午的活。”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她干活确实很菜。
房禄军很快提了满满一桶水回来,放在门后,又说一声:“不够再喊我,真的是……看个电视都不安心。”
房长安朝老爹比了个大拇指,笑着夸赞:“爸,厉害!”
房禄军明显有点不大适应,但显然很受用,虽然没说话,不过看那表情,就差没翘尾巴了,回屋继续看电视,还在跟房长明和房嫣然交流刚刚播了什么剧情。
房长安笑了笑,这才与老妈继续刚刚的话题:“不管怎么样,那都是爷爷奶奶,总不可能不管我们的。”
房禄军以前刚结婚,做着小生意,还光鲜的时候,很是得意,从容是独生女儿,也是没发过愁的,花钱难免大手大脚,家里两个老人都很看不惯。
除此之外,从容性子温和宽厚,却不善言辞,不懂得主动讨老人欢心,那会儿小姑还没出嫁,从容新婚,外爷姥姥只这一个女儿,自然家里有什么就尽力都给,小姑为了筹备自己的嫁妆,没少捞从容陪嫁过来的东西。
房禄军平素极孝顺,偶尔会端着水给爹娘洗脚的那种,性子又软,这事憋在心里面也不说,他爱喝酒打牌,有时候喝醉了、打牌输了,就去找老娘和妹妹算账,为媳妇打抱不平。
于是给了东西,没落半分好,反让老的少的都心里生怨。
房长安这一大家人丁很旺,大伯房禄国一儿一女,大姑房霞一儿一女,小姑房燕两个儿子,小叔房禄勇一儿一女,房长安兄妹三个……
孙辈多了,自然不稀罕,自房长安记事起,奶奶对自家三兄妹就不待见,偶尔房禄军打牌不回来,从容干活慢,又想要干完,从地里回来的晚,三兄弟午饭、晚饭没着落,爷爷有时会把他们三个领回家去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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