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打工人做的事情赚得钱肯定比工资高得多,只不过都被老板拿走了,以前我们没有本钱,没有本事,所以只能给人家打工。”
“现在您已经在外面做快一年了,我妈也在鞋厂里面上过班,我们不需要什么都会,只需要知道大概的行情,不会轻易被那些老板哄住就可以了。”
“开鞋店比较容易,尤其是我们镇上,一万块钱估计都用不完,镇上的房子也不贵,基本都是一万多,我们再找大爷、大姑,或者我找程老师借一点,开个店,买一套房子,肯定就够了。”
“您也不用担心生意会亏本,因为我们镇上绝大多数的鞋店都是找经销商供货,他们成本高,我们直接找厂商供货,拿的东西肯定更便宜,不过我们要的量太少,很难让人家为我们单独生产,只能蹭货。”
“也就是说他们接下来要生产一种鞋,一共生产八千双、两万双之类,我们让他们多生产几百双,我们自己卖,厂家给我们的价钱肯定比经销商贵,但也肯定比经销商卖给其他店铺的便宜,我们可以更便宜一点卖。”
“怎么卖您也不用担心,我看了不少这方面的书,而且还可以找程老师和沈叔叔帮忙,就算最坏的情况,也就是赔本而已,我们亏得起,以后每个月包子铺那里都有钱拿,而且买的股票也在赚钱,哪怕把这两万块钱都亏完了,那也没什么。”
“如果赚了,那我们一家就彻底搬到镇上了,长明和嫣然在镇里上学,初中完全可以到县里面去上,您也不用再出来打工,就算出去挣钱,我们也可以自己开厂,让别人给我们家挣钱。”
房长安说了半天,爸妈都不说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在思考,他只得继续道:“我跟长明、嫣然这次来,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做了一天一夜,很难受……我不想以后再坐硬座了。”
房禄军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看了他一眼,随即垂下头不说话,面容在灯光阴影中彻底看不见了表情。
“等以后我们家有钱了,再出门的时候,我们可以坐卧铺,坐动车,坐飞机,反正不用这样受苦了……我妈又晕车,坐公交车一直在吐……挣钱了我们可以自己买车,想要去哪您可以送我妈妈去……”
又是一片沉寂。
房长安可以说使劲了浑身解数,动之以理晓之以情,房禄军和从容显然也都被打动了,然而从容抹掉眼泪,说的仍是:“你年纪还小,等你长大了有出息了,可以挣大钱……爸爸妈妈一辈子没本事,就是给人打工出力气的命……你那两万块钱就好好存着,接下来挣的钱也存着,等你毕业了拿去赚钱……”
房禄军沉默了好半天,说的是:“你的钱你存着,家里不动,你上学干嘛的,爸爸供着你。”
房长安一时间甚至有点想要发火,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什么叫“恨其不争”,但他同样也明白爸妈都只是刚刚走出来而已,眼界有所开阔,但见到的变化还不够多,不够对他们根深蒂固的思想做出足够的冲击。
只有等以后看到之前去“冒险”的人一个个都赚了钱,过上了更好的生活,越来越觉得不平衡,越来越不满足现状,才会后悔当初的怯懦。
但那时候大概率已经晚了,最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逝去的最好的时代,有他们逝去的青春和精力,也有整个国家宏观层面的阶级流动。
新中国建立把封建社会的上层阶级一扫而空,但一个完整的社会结构肯定是要有分层次的,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如此。
第一批、第二批富起来的人已经填补了大片的空缺,如今剩下的位置已经不多,接下来的十年可能是最后的“最好的机会”,等整个社会结构完成了初步的稳定,再想要往上走——不是没有办法,如今这个时代,阶级流动性远远超过以往任何时代,但难度仍然要比现在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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