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了?”秦茂才抬头问。
“没什么……你这做起来挺费功夫的吧?”
“那是,一个一个掰开再扣上的。”
“等做好了给我试一下。”许文斌拿手指敲敲铁环。
“找小青子去,他那个都快做好了。”
“还是那么抠。”
“不穿你儿子的跑过来穿我的,你是不是有病?是不是有病?”秦茂才嚷嚷。
“……走了,我还得忙去。”
来到楼下,被猛烈的阳光闪了一下眼睛,许文斌抬手遮在额头,脚步顿了一下往自己家走过去,回到家里,周素芝早已经吃过饭,饭桌上用碗扣着剩的菜,还带点余温。
“怎么这么晚?你在青子那儿都干嘛了?”
“没,有点事耽误了。”
许文斌拿起筷子在桌上磕一下对齐,端起碗开始吃饭。
刚刚路上周素芝打了个电话催,他只说晚一点回来。
往嘴里拨了几口半凉不凉的饭菜,他忽然问道:“那个姜禾,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啊。”
周素芝坐沙发上看着电视,手里拿个苹果削着,停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
“有没有觉得……之前很内向?”
“嗯,是挺不爱说话的,现在好多了,上次过来陪我说了好多话呢,怕生吧。”
“怕生啊……”
“小青子不是早就说过吗,姜禾以前挺不容易,然后也没多少朋友,就有点那个什么,熟了就好了。”
“嗯。”
许文斌没再多说,快速把饭吃完,然后放下碗收进厨房的洗碗池里,出来直接钻进书房。
周素芝见怪不怪,许文斌在书房待的时间比俩人坐一块儿待着的时候还多,要哪天忽然改了性子才奇怪。
书房里。
许文斌摘下眼镜擦擦,拿起笔和纸,勾勾画画,时不时画个圈标注一下。
要是姜禾在这儿,一定会吃惊地发现,这是许青经常做的事,碰到什么难处理的都会用条条线线把它们梳理出来。
一张纸很快被写满,许文斌停下笔在桌子上顿了几下,又在末尾写下‘小学课本’,用笔帽在四个字上点着。
如果姜禾来历不明骗钱骗人,应该不至于编这种劣质的谎话……许青一穷二白,连房子都是他们老两口的,毛都没有,要是想结婚,混不过户口这关,到时候一切都暴露了。
而且许青只要不是那什么上脑,也不会这么轻易上当……被一个文盲给骗了,蠢死都活该。
脑袋里想着小学课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许文斌笔尖轻动,在课本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圈。
如果是许青把她骗来玩玩,也不至于教她读书写字……
‘他说什么指不定什么时候分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秦浩是这样说的。
有点矛盾。
总觉得哪里不对,忽略了什么。
真像许青说的,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从山沟沟里流浪到江城黑工厂的人?
还想结婚?
……
“……曹禺写出《雷雨》的时候才24岁,现实主义话剧的基石,康德一辈子都窝在家乡的小镇里做宅男,可是他们的思想却非常广阔。
不是因为他们见过多少,走过多少地方,而是因为广泛阅读,汲取前人的智慧,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打开书就能和莎士比亚论道,听释加牟尼讲经,看几千年的分分合合,一辈子经历无数次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体验贪嗔痴……”
在许文斌坐在书房里想到底哪里不对的时候,许青正慷慨激昂地和这个唐朝人讲课。
不接受教育,只会被时代抛弃。
“可是这和两棵树有什么关系?”姜禾望着窗外,看云卷云舒。
“很多时候作者下意识的情感流露,他自己都察觉不到,回想当时,只是自然而然的那样写了,你问他他也说不出所以然,就像你开心、害羞的时候,尽力想遮掩,也遮掩不住,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除非是个瞎子。不读书,你就是个瞎子。”
“那你说,为什么还有一棵枣树?”
“我没办法告诉你那是什么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很多东西没办法直白的写出来,只有某个瞬间,你们跨越时空有了相同感受,隔着几百几千年面对面交流,那种共鸣是很难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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