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烂崽,闹得太不像话了!”童参将见兵士们如此胡来,深怕被人告发,遭到言官的弹劾,还有妇女的哭叫声,大敌当前的,闹得太过火要出事。当下命令一名亲将带着几十个亲兵奉着他的令箭满城巡视,当街斩了几个抢劫杀人的乱兵才将秩序维持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李光的制标营一部也到了澄迈县城下,但是他进城的企图被童部制止了――童参将手下的潮州兵们似乎认为这座城市是他们的战利品,不许他人染指。双方白刃相见,剑拔弩张,要不是双方将领赶快出来制止,潮州兵和肇庆兵在城门口几乎酿成冲突。
何鸣站在塔楼上,用高倍望远镜看着正不断涌来的明军。他们的数量是如此之多,如同水银泄地一般,填满了整个澄迈县城周边的空地,
无数的队伍,数不尽的旗帜,铠甲的铿锵碰击声,士兵们的脚步声,风吹打着旗帜的猎猎声,犹如一股大潮正在汹涌的向这里涌来。
夕阳西下,阳光照射在从东面过来的滚滚大军身上,铠甲和矛尖光芒闪闪,军鼓、号角和觱篥声四起,伴随苍茫的暮色。一种难以言语的威压感浓重的压迫在他的心上。
如果说何鸣是上过战场,打过越南鬼子,闻过火药味。那么野战军中的许多元老军官就算是部队出身也从来没有打过仗。每个人都从理性的角度上都知道明军这样的中古时代的军队是不可能胜过一支近代化军队的,但是眼看着这支大军源源不断地涌来。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有人甚至觉得头晕,干脆放下了望远镜不再看。
一名将军登上一块巨大的石头,无数戴着头盔的人头在他四周涌动向前。他犹如站在惊涛骇浪的大海之中的一块礁石上。将军向前眺望着,手中的令旗猛得向前一指。
二万多人马纷纷抵达县城下,占领了县城周边的空地和丘陵山头。步兵在设立营栅,安放炮架,全军一共列了三处营垒,外边掘了长壕。与伏波军对垒。
何如宾是在天黑前才抵达澄迈县城的,他没有入驻县城,而是将大营设在县城西门外。他和赵汝义一起,首先验看了斩获的首级。
不但首级稀少,远远和童参将报称的斩杀三百余人对不上,而且这批所谓“髡贼”的首级的头发大多剪得七零八落。有的头发上还残留着血迹,有的首级已经发黑,一看就是死后一二天才剪掉的头发。
何如宾久历戎机,一看就知道其中的猫腻,至于赵汝义也是非常精明能干之人。但是大战在即,需要将士用命,两人都默不作声。验看之后即命军政司为出力人员记功。
验看首级结束之后,他们即带着幕僚和将领们登上了澄迈的北城。眺望在海边扎营的髡贼军营。
汤允文献上了他从澳门买来得荷兰望远镜。何如宾拉开镜筒向髡贼大营望去:
大约四里地外的髡贼的营寨用一道一人高的土堤环绕,大营的形状并不是圆形或者方形,而是凸出好些个大型的尖角。他不理解这样的环绕整个营寨的一个个凸出的尖角到底有什么用处,但是知道荷兰人筑堡也是这般布置。
土堤上安设有许多柳条编的圆筐,一捆一捆的竹子连缀在一起,构成一座座堡垒,还有许多用架子搭建起来的高高的塔楼矗立,最高的比县城还要高。上面有人影晃动。整座营垒外部掘有壕沟,防御非常严密。
远处的海上有灯光,似乎有许多船只停泊着。汤允文告诉他,这些都是髡贼的水师炮船。
看营地的规模大小,髡贼的人马至少在一万以上。何如宾没有想到敌人会倾巢而出在澄迈县城下和他决一死战。而且髡贼的战斗力似乎也不容小觑。童参将所部是经过苦战才把髡贼步兵逐出营寨的,骑兵还损失了二百多人。
他看到距离髡贼大营以东大约四五里的海岸线上有一个类似村落的地方:“此是何处?”
“回禀镇台大人,”被叫来奉陪的县令刘敬选赶紧道,“此是小英场,原有一处村落,万历年间地震全毁了。如今已无人居住。”
“沙将军!你遣一千人进驻小英场。拦住髡贼沿岸窜犯琼山之路!”他下令道。
广州卫指挥抚标营游击沙见璧赶紧应了一声,立刻下城去安排了。
仔细观察了一阵,何如宾看不出髡贼营寨的的弱处何在。知道明天的战斗敌***营将会是一块非常难啃的骨头,损兵折将在所难免。
但是只要在这里击破髡贼主力,临高也就一鼓而下了。这部分兵力恐怕就是髡贼所有的陆师了。对方的战术无非也是据坚寨用火器死守的模式,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