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他都委给了陆先生。”
陈霖眉头微皱,陆先生他是知道的,原本是丝坊的账房先生,后来祠堂里管账目的族人因为银钱不清,族人们都有意见,谁也信不过本家人,就聘这个外姓人当了祠堂的账房。他算账又快,条理有清,人也颇为正直,所以族人都信得过他。
陆先生在南沙十多年,和陈家族人的关系都是“淡如水”,原因不言自明,若是和某个人关系过于亲密了,难免会有“私人引用”的问题,影响他在这里的公信力。所以这些年他在南沙的差事一直是稳稳当当的。
看来不好办呐!他想。陆先生这个人虽然为人正直,肯定看不上二叔的种种做派。但是他这个人向来持重,绝不肯掺和到族内斗争中去。秉承的是“谁在台上支持谁”的原则办好自己的差事。二叔只要还是宗族的掌案、作坊掌柜,他肯定就会听二叔的命令。除非自己有本事把二叔的职务给废了。
“近来村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倒也没发生事情”陈清眨巴着眼睛。
“什么事都可以。”
“二叔公带来的髡人,偷了丝坊张染匠家的鸡,闹了起来。染匠被打了一拳。去向二叔公告状,反而被他打了几个耳光。染匠气病了,躲在家里不出工。”
“张染匠?是那个张瘸子?”陈霖好像有印象,工坊很多工人都不是陈家族人。印象中张瘸子是个手艺不错的染匠,就是为人好赌,早年滥赌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打瘸了腿,父亲帮他还了债后让他签了契为坊里头工作,一直到还清族内债务为止。
可惜这张染匠恶习难改,这些年还是赌钱不收手,结果就是他始终都欠族里的钱,等于是一辈子都得给丝坊打工了。
“正是,现在师傅病了,染间几个学徒干活不利索,尽出次品,丝布都积压了起来,二叔公拍桌子骂人,叫民兵去把张瘸子架来要他干活,可是架过来一看还是干不了。气得叫人拿扁担要打他最后还是陆先生劝阻了。二叔公只好派人把丝布都装船,运出去染了。”
“运出去染?这不是砸作坊的招牌吗?”
张瘸子虽然人不行,可染布的手艺还是一流,还有多年调配的染料秘方,染出来的效果别具一格,在县里甚至广州都有名气。换了染坊染,也许外行人看不出,但是内行人一看便知。
“陆先生也这么说,可是二叔公说等不了了,不然延迟了交货就要赔钱了。”
“呵呵,他这么搞,村里人怕是都有怨言吧。”
“虽说不是呢。”陈清压低了声音,“九叔,村里有人说,这个什么髡人偷鸡--根本就不是什么髡人,而是二叔公手下的仇小,就是那个癞子头干得。二叔公因为要包庇他,故意放出话来说是澳洲人干得。”
“我今晚就去见见张瘸子,阿清,这几天晚上辛苦你把族里的几个后生仔召集一下――不知道都有哪几个,我有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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