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牢子应了一声,赶紧去了。牢头忙把一把椅子端到正中,便算是解迩仁的“公座”了。
不多片刻,两个牢子便将女刺客带了进来。
说是“带”,实际是“架”,不但蓬头垢面,衣衫破碎凌乱,连脚上的绣鞋也没了,用脚带胡乱的缠着,拖在地上。好似被严刑拷打过一般,把解迩仁吓了一跳――这是这么回事?
他皱了皱眉道:“怎么?已经有人审过了?”
两个牢子略略尴尬的笑笑,班头却已经知晓怎么一回事了,忙禀道:“这女子入狱之后极不安分,不但辱骂老爷辱骂元老院不绝口,还几次寻死觅活,不得以教了她点‘规矩’――这都是牢里的老规矩了。”
解迩仁点点头,看这女刺客形容萎顿不堪,衣衫上还有血迹,显然这“教规矩”相当的残酷。他隐隐约约也知道大明监牢中对囚犯的种种残虐行为,心里不由的有些同情这女子了。
“跪下!”
随着牢头的一声呵斥,女子哆嗦了一下,顿时瘫跪在,一跪之下,大约是触到哪里的伤痛之处,身子又是一颤,只小心翼翼的侧身跪着。
解迩仁这才能清楚的看到这个意图要取他性命的女子,见这女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相貌不算如何出众。从服装的质地、白皙的皮肤、缠足等体貌特征都说明她不是底层百姓,至少也是小家碧玉层次的。
看她的模样,这半天的功夫大约是吃了不小的苦头。她一个弱质女子,为什么突然要来行刺自己呢?
虽然眼前的人是来取他性命的,解迩仁却对她恨不起来了。反而心里隐隐约约有些同情。
沉默半晌,解迩仁才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行刺我?”
女子抬起头望了他一眼,眼神中即有惊讶又有仇恨和恐惧,见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赶紧又侧下头去,颤声道:
“即落尔等之手,还有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声音微弱,说的却不是梧州这里流行的广州白话,而是一口官话。解迩仁一怔:
“你不是本地人?”
女子却沉默不语,旁边的牢子呵斥道:“老爷问你话呢!好好回!不老实一会爷好好伺候你!”
这一声却十分灵验,女子浑身一颤,低声道:
“民女蔡兰,湖广承天府人氏。”
湖广承天府是哪里?解迩仁不知道,他大概就知道是在湖北湖南。
一个两湖人怎么跑到广东梧州来了?解迩仁知道明代女子不可能单身旅行,更不会长途旅行。多半是随父亲或者丈夫来梧州的。
再问之下,才知道这蔡兰出身书香门第,自小定亲。未婚夫去年在梧州谋了个差事,便遣人来接她完婚。
没想到到的梧州不多久,梧州便陷入战火,未婚夫自尽身亡,仆役逃散干净,她一个人流落在此,无依无靠。便起了要为丈夫报仇,自己再以身相殉的念头。
“自尽?”解迩仁略略不解,“你未婚夫既是自尽,与我大宋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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