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雪的刘协,心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忽然有中常侍苗祀表情肃穆地快步走过来,向他禀报大事:
“陛下……大将军醒了,听说已经召了车骑将军前去,似乎是有些话说。陛下要不要也去探望一下?”
刘协心中一喜:“大将军能说话了?不是几个月前就只能声嘶气喘、支吾不清了么?他怎么反而先召的国舅议事,朕理当去探病的,快备辇。”
苗祀立刻准备龙辇、仪仗,一群宦官和侍卫簇拥着刘协往宫外的大将军府而去。
……
大将军府内,朱儁今天忽然能哆嗦着发出一些含混但可以让人分辨的词语,所以他就找来了董承交代些事情。
董承毕竟也是年近四旬之人了,见识阅历当然比刘协丰富得多,他知道这种情况叫做“回光返照”,颇为担忧。
“大将军,其实你该好好歇息的……唉,罢了,都到这一步了,晚辈也不说那些虚言了。大将军但凡觉得有什么指点的,承自当谨记。”董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请教了。
朱儁表情倒是很平静,看对方放弃了虚文礼节,他也反而更加看开了:“这样就好,你我都省点虚的。人孰无死,我六十有七。如此高寿,又位极人臣而得善终,还有什么不足?
外镇诸将的情况,说实话,我病后也一年多没问了,不知刘备、曹操、二袁近况如何,所以实在给不了你建议。我能说的就一点:千万要尊重陛下、和睦段煨,绝对不要落人口实。
如果你觉得自己没把握,那就少做事,不做不错,把柄就少。外镇将领送给陛下的宫人,更不能随便处置,大长秋苗祀那边,一向公允,内宫之人谁都别得罪就好。我言尽于此。”
看得出来,朱儁说话依然非常稳重,他不了解诸侯的最新情况,就不乱给意见。说完这番话时,他已经气喘得不行了,几次深呼吸才缓过来。
事实上,他只是直觉有隐忧,但还真不知道袁术有多么强烈的不臣之心了,毕竟他对袁术的理解,还停留在一年多之前。
“多谢大将军指点。”董承对这个意见还是听得进去的,“少做事”并没有什么难度。
两人正办着交接,外面忽然一阵短促地喧哗,随后归于沉寂。不一会儿一个朱儁府上的心腹飞奔进来,附耳说了两句。
原来,是刘协到了,还特地吩咐别惊扰朱儁休息,他自己进去就行。
朱儁的侍仆架着朱儁的肩膀,给他背后多垫了两个枕头,让他稍微仰起来一些,随后刘协就进来了。
“大将军,你一生忠心为国,朕实在惭愧啊。”刘协也没什么架子,言辞之中充满了诚恳。
朱儁反而因为刚才跟董承把关键的话都说了,有些喘不过来,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含混说道:
“陛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臣已经没什么忌讳了,斗胆请陛下不要轻举妄动,未来数年,轻刑省罚……有些变故,只要刚发生的时候稳住了,后面不太会再出事儿的。就算翻旧账,危害也不如猝然发难来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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