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来格挡抛射武器的盾牌纷纷被抛弃,有些眼明手快的悍匪已经在尽最大努力挽救,直接把盾牌丢进江里。
但陶罐碎裂时洒出来的油料,可不会全部粘在盾牌上,更多已经四散在船的木料上了。
幸亏这里是江上,对于水性好的士兵来说,只要弃船跳江活命还是没问题的。
不一会儿,甘宁军就有几十条战船着火,悍匪们纷纷跳江,军中职务不高装备不好的,只穿皮甲,往往还得活命。而那些穿了铁甲又来不及脱的,很多就被急流拖着沉入江底。
甘宁本人的座舰也被火油陶罐击中了,而且因为船头扎着大红蜀锦蝴蝶结,他的船太显眼,被重点照顾了。至少三十罐火油都招呼他的坐船,蜀锦蝴蝶结第一个被烧毁,而蜀锦做的船帆也仅次其后,比其他船的芦席船帆更加易燃。
被攻击后不过三秒钟,甘宁的座舰就第一个失去了动力,船帆彻底被毁。
甘宁本人也是身着铁甲的,来不及脱,也被沾染到了几团黏腻的火油甩不脱,甘宁仗着水性逆天,一咬牙不及解甲直接跳江,但跳江时亦然不忘握紧手中的链枷。
他这柄链枷,战前是进行过处理的,刚才投掷飞斧砍击张飞座舰时,甘宁特地把他投的那柄飞斧尾部系的绳索、缠在他链枷的铁链部分上,以便两船拉拢接舷的时候,他可以荡过去跳上敌船。
此刻,他就指望这根绳索,来确保他跳江灭火后能再拉着浮出水面。
甘宁一口气闭得非常长,足足在水里憋了将近一分钟,确保身上的火彻底灭尽不会复燃、水面上也没有燃烧的浮油后,他才奋力一拽连枷上的绳索,一截截往上攀爬。
最后在水底下往上窥伺,确认船舷上扎斧的位置附近没有人,才猛力一拉,跃出水面扳住船舷翻身而上。
“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甘宁一声暴吼,他在水下已经弃了盾牌,所以只能单手用链枷单手用戟,一眼找到张飞后直接跳劈过去。
他知道此时登上张飞坐船的只有他一人,其他悍匪弟兄们就算跳了江逃命,也不可能拽着绳扳到张飞船上,所以唯有速战速决,杀个敌将够本。否则一船都是敌人,还要被围殴,那就彻底白死了。
张飞也是一愣神,没料到甘宁居然船都被烧了还能拽着绳子突然从江里跳出来,连忙挥舞蛇矛去战。
张飞第一反应本是想横架蛇矛格挡敌方的第一下跳劈,但幸亏张飞眼尖,看到凌空的甘宁用的居然不是钉锤而是链枷、锤头可以拐弯甩动,他这才临时变招,改为单手持枪往前猛捅,要用长度优势把甘宁挡在远处。
甘宁身在半空,根本无法闪避,眼看要被蛇矛穿胸而过,一咬牙横过链枷猛砸,枷柄与矛杆相撞后,铁链立刻因为惯性缠绕了上去,然后甘宁猛力往一侧外三路一拉,才荡开了矛杆,避免了穿胸之厄。
张飞暗叫侥幸,连忙往回一收、另一只手也握住矛杆奋力一震。
此刻张飞已经变成了双手握矛而甘宁只有单手持链枷,两人兵器缠在一处,甘宁即使力气也不小,单手也是远弱于张飞双手的,链枷便被脱手夺走,张飞一抖枪花,把甘宁的链枷甩到了江里。
甘宁只剩左手的戟,他知道自己依然无幸,回忆着少年时村中那个讲春秋故事的老学究的描述,自行脑补子路的死状,然后放下铁戟,学子路那样把被江水浸湿乱掉的发型拧拧干摆摆正。
“你什么意思?死到临头莫非还敢藐视于我?”张飞感受到一阵被挑衅,蛇矛矢贯而出,直奔甘宁咽喉,停在他脖前两三寸处,可谓收放自如。
“要杀便杀,我一击不中,再徒然挣扎也只是死得更难看而已。君子死不免冠,可惜不能换一身干净的锦袍而死,来吧。”
“哈哈哈,你这厮,比我大哥还爱漂亮衣服。”张飞大笑嘲讽,矛杆一抖,改刺为拍,用杆子在甘宁脖子上一击,将其击晕在地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