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鼠疫或者伤寒等汉末同期的其他瘟疫,这种瘟疫处置得好才一成多的死亡率,已经算很不错了。只是患者哪怕挺过去了,也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肯定是没法劳动和上战场了。
但百姓因为没有人管,也不普及喝煮熟清洁的淡盐水,能活多少就不知道了。
袁绍被这种新情况,搞得是焦头烂额,一些谋士跟他委婉地说:河内虽然光复,但为了逼走关羽,己方挖河决水、把当地的基础设施破坏成这个烂样。
要是再把近二十万大军堆叠在河内郡,处处沼泽处处腐尸,怕是更会给瘟疫制造温床,请袁绍考虑退兵、以少量精兵固守轵关陉、箕关陉和石门陉的出口,防止关羽反扑。
等天气凉快一些,瘟疫势头没那么猛了,河内积水也彻底褪去,再发动全面猛攻不迟。
袁绍还在犹豫,辛毗便瞅准了这个机会,跳出来为主公排忧解难。
本来么,他才二十八岁,在袁营诸谋士中,还真没他多少资格轮到他进言大战略。
这天,辛毗也特地去了解了一下瘟疫的情况,然后借口献策帮袁绍善后,找到进言机会。他先把现状说了一遍,还给了点对付瘟疫的小建议。
袁绍听后,不耐烦地说:“佐治也是来劝我暂避暑热、缓解瘟疫的么?”
辛毗拱手回话,恭恭敬敬地给袁绍一个台阶下:“主公龙骧虎步,初破关羽,军威正盛,岂敢劝主公因疫废兵?
不过如今偶有小困,河内补给确实困难,士卒扎堆也容易滋生伤寒。主公原先的用兵之法,深得孙吴正道,集结重兵聚歼顽敌,只是遇到眼下的现状,或许要略作调整。”
辛毗先拍了个马屁,强调“袁绍的方略原先是没错的,如果没有瘟疫,就该按袁绍的原计划继续执行下去,现在变也是因为遇到了新的突发情况”。
袁绍这就很开心:看看,孤当初就是对的,现在要改,也是根据实际情况变化、实事求是随机应变,不是认错!
被辛毗的谗谀之言说得有了面子,袁绍纳谏的态度瞬间又好了不少,也不顾辛毗平时身份相对低微、不配谈论军政大略,微笑着追问:
“佐治但说无妨,孤向来虚心纳谏、闻过则喜。后续方略,该怎么调整就怎么调整。”
辛毗陪着笑脸,小心翼翼把沮授教他哥、他自己又重新领会消化过的计策,用委婉的措辞转述出来:
“主公之用兵,不下于汉高祖。韩信曾言,高祖将兵,不过十万,韩信将兵,多多益善。是以兵过十万,堆砌于一处,反而发挥不出战力,徒增损耗而已。
但单路将兵不过十万,并非坏事,主公善于用人,麾下谋士良将众多,正是高祖之资。将兵超过十万时的累赘,完全可以靠分进合击、委任贤能名将来解决。
吕布、张辽领太原、上党之军,若能侧击迂回,自成一路。从它道断关羽后路,正是韩信斡齐、彭越挠楚之势。如此,则主公得高祖之利,而避高祖之弊。
主公可还记得:当初许子远建议主公出战时,一条重要的理由,或者说情报,便是因为南线李素以关羽麾下擅领山地强军的王平,突越大别山,威胁淮南、汝南侧翼。牵制曹操大量兵马。
故而许子远推算出关羽在河东、河内总兵力有所衰弱,此前相持乃是虚张声势,这才有了我们后续的主动进攻。
可既是如此,‘王平被调走、关羽兵力空虚’这个特点,许子远为何不深入发掘利用呢?关羽屯河内,原先的后勤粮道,主要依赖汾水水运,自临汾、侯马转入沁水水运。
而沁水粮道保障之关键,便是上党空仓岭以西的端氏、蠖泽二县。此二地去年冬天张辽试图夺取,确实曾遭惨败,损兵折将。
但此一时、彼一时也,当时惨败,正是因为王平、张任二人联手,王平擅把太行险道,张任擅守城池。张辽兵马虽众,翻越太行余脉空仓岭奔袭,受挫也是应有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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