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点点头:“是孤对不起三军将士,骤得巨利,一时被如虹气势蒙蔽了见识,狂妄冒进了。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是我军初入南郡太顺了。此战不怪任何人,一切过错由我承担,逃回来的将士全部要好好犒赏抚慰,以利再战。”
韩当惴惴试探:“不知主公打算如何再战?恕属下直言,公瑾援军抵达之后,李素的步兵主力,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从襄阳到当阳了。
从战前蔡瑁给的情报看,李素在襄阳就有两万步军,是随时可以接应各处的。就算他要留人守住襄阳,不能全来,那李素加上赵云、黄忠在当阳已有的部队,怕是也有两万人。
我军八万攻打两万人固守的城池,未必能很快拿下。而且蔡瑁也说了,张松提前察觉到异常,把江陵城内的贵重军械全部运走。
我昨日接应到徐盛时,徐盛也说他试探性攻打过当阳,城内灰瓶麻油连弩诸般造价昂贵的攻守城器械和箭矢都极为充裕。虽然城墙不高防御残破,依然对攻城一方杀伤极重。我军可不能拿着江东子弟的性命去白白填这无底洞啊。”
孙策很有战败后反省者该有的谦逊姿态,所以很尊重韩当,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随后孙策才诚恳地认错:
“义公放心,孤有分寸,再战也不是硬战、乱战。孤已经看明白了,南人操舟,北人乘马。这次的失败,也让我们充分认清了赵云铁骑之利、南北军在开阔平原上决战的差距。
当阳长坂到江陵之间,恰好有百余里的开阔江汉平原,田连阡陌,又无水泽,恰恰是荆北最适合骑兵决战的战场。之前我们是恰巧撞到赵云最长项的战法上了。
但是,只要赵云从当阳继续南下,过了麦城,到了江陵东北,夏泽等诸多云梦泽残迹湖泊沼泽配合,地势泥泞低洼。骑兵就没法发挥了。
公瑾抵达之后,只要夏口那边严密把住汉水入长江的河口,不让汉水中的李素军战船直接进入长江,我们又把住汉水靠夏水连通长江的汉津口、江津口,则李素军在襄阳的战船全部无法来到南线战场。
到时候李素军在南线战场的全部战船,都只有靠巴丘守将甘宁躲到洞庭湖和湘江长沙等地那一点船。如此,水战还是我军绝对优势!
趁着这次战败,我们就假装已经气馁,不敢再陆战求战,等着李素自己憋不住急于收复江陵,贴到江陵城边与我们作战,我们依托夏泽水网沿岸骚扰,定可反败为胜。”
韩当还觉得有一丁点不靠谱的细节没想明白,提醒道:“那李素真的会急于反攻江陵城么?”
孙策愤怒地狞笑:“江陵城内可是被蔡瑁献了一百八十万石粮食给我们!够大军吃十五个月的!我们多驻扎一天,就多吃一天,这些粮食原本都是李素的,他会不急着尽快拿回去减少损失?”
如此计议已定,此后两天两军果然恢复到了大战之后的短暂数日休整宁静。
二十四日、二十五日两天都没有发生冲突,大家各自稳固自己目前已有的地盘、充实前线。
周瑜于十月二十四下午,带着六万五千大船水师,走长江比孙策多绕了四百里路程,总算是开到了江陵城下。
一路上要先经过南边的洞庭湖口,但甘宁果然是兵少力弱,光靠他的万余人,根本没敢拦截周瑜的六万五,而是把自己的部队全部缩进巴丘港水寨。
不过因为巴丘台和巴丘山上其他江防要塞的存在,部署了大量投石机和巨弩,可以随时压制江面上胆敢靠近的敌船,所以周瑜也没敢多事儿进攻巴丘要塞,让自己的船队尽量贴着长江北岸通过了洞庭湖口。
自古舰队攻打海防江防要塞都是比较吃亏的。
周瑜抵达江陵后,刚听说程普战败的消息也是极为扼腕,但事已至此,他也赞成暂时别操之过急,让远来劳顿的士兵调整一下。
周瑜仅仅在江陵城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也就是二十五日上午,李素也亲自带着一万五千人的首批步兵援军,从襄阳抵达当阳,全部入城驻扎,当阳小城里的兵力也膨胀到了两万人,而且都还算是一线精锐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