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袭武库,可不是什么简单之事!”
“诺!”
望着宋襄远去的背影,张越对续相如道:“遣人去查查,看看宋襄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宋襄若撒谎,要不了半刻钟就会原形毕露。
续相如就要领命而去,张越却拦住了他,问道:“续将军,河西诸部之中,似将军这样的人还有多少?”
续相如闻言先是一楞,随即笑了起来:“不瞒将军......河西上下,如末将这样的人,如过江之鲫!”
张越于是笑了起来,笑的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良久,他止住笑声,叹道:“果然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错非这长安城的变故与激烈变化的正局,张越就要一直忽视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了——他的部将们的心思!
后世有句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必定有争斗!
或为利益,或为权势,或为土地、女人。
这是人类的秉性。
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更是这世上颠簸不变的真理!
于是,当张越不断建功立业,他麾下汇聚的军功贵族与利益相关者越来越多后,一个问题便必不可免的会出现在他的部将面前:鹰扬系的未来,路在何方?
有识之士,自是早早就能预见到,随着鹰扬系的不断扩张与胜利。
迟早会与长安产生矛盾,发生分歧。
而历史也早已经证明,长安是无法容忍一个太过强大的军功贵族集团的。
迟早会对鹰扬系下手,或打压,或限制,或分化,或干脆直接清洗!
而鹰扬系愿意被长安这么搞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愿意!
原因很简单!
现在的鹰扬系,不是汉室历史上过去的军功贵族集团。
过去汉家的军功贵族们,只是带兵打仗而已,其根本与根基利益都在长安或者其老家。
但鹰扬系不同。
鹰扬系的根基在河西,在居延,在河湟。
在居延的十余万奴工日以继夜的工作,在河湟庄园里成千上万的农奴的勤恳耕耘,在河西四郡上下百姓开垦出来的大量垦田。
通过贸易,通过征服,通过奴役。
现在的鹰扬系的将官,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队率,也在河西扎下了根基,拥有了自己的利益。
于是,鹰扬系已经渐渐的从一个单纯的武将集团,向着一个对外扩张为命脉,以奴役、控制、剥削整个西域甚至整个世界为使命的怪物。
它是中国式军阀与西方殖民主义的杂交产品。
既有诸夏军阀的勃勃野心,也有着殖民者与生俱来对征服对控制对奴役的冲动。
大英帝国能让东印度公司拱手让出所有利益吗?
不能!
五代的帝王们,能让手下野心勃勃,桀骜不驯的藩镇们恭顺听话吗?
同样不能。
于是,这头怪物自然而然的会产生自己的正治诉求与主张。
想到这里,张越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在这一刻,他想起后世的一句话: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当他开始扩张和殖民,并用上了后世殖民者的手段时,他就该想到会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