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周边地区,情况截然相反。
百越各族也不例外。
血统,在这些部族眼中,几乎就像天条一样,不可逾越。
而作为雒越王国最后的血统,蜀王子孙、安阳王之后,这个叫赵玄的年轻人,在张越看来,他能发挥出远超他本人能力之外的威力。
若是教育的好,未来说不定,赵佗未完成的任务,可以在此子手上实现。
南越王赵佗,一生分裂国家,割裂一方,当然是可恨。
但是,其合辑百越,融越为夏的努力,也要客观承认和点赞。
连伟大领袖,也曾赞誉其为:南下干部第一人。
可惜的是,赵佗终究未竟全功。
百越各族,也没有完全汉化,甚至大部分依然处于蛮荒状态。
这样想着,张越就走到赵玄面前,问道:“汝叫赵玄?”
“回禀侍中公,然也!”赵玄听着张越的声音,内心充满了恐惧。
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有着足以将他撕碎的能量和力量。
而其性格……
自是暴虐无比,甚至据说残忍万分!
赵玄有个朋友,在执金吾当差,故而他听说过,执金吾内部的仵作,对那几个刺客的尸体描述——全部都是被外力震碎内脏甚至还有人连身体组织都已经打碎了。
所以,面对张越,赵玄感觉自己仿佛在面对着一头流着口涎的史前巨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其吞入腹中,连渣都不剩一点。
“可有表字?”就听着张蚩尤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赵玄一个机灵立刻拜道:“在下表字草之……”
“草之?”张越笑了,问道:“可是‘何草不玄,何人不矜’之草?”
“侍中明鉴!”赵玄俯首道:“此先祖父大人所赐……小子惭愧……”
“草之也知道惭愧啊……”张越看着他,笑道:“随桃顷候,吾素来敬佩!”
对于乃祖赵光,张越的敬意,自是非常深重的。
“哀我征夫,独为匪民……”张越轻声吟唱着:“随桃顷候,为草之赐此表字,寓意深刻啊!”
“草之,为何背乃祖之教,而行乱法度之事呢?”
“草之可知,如汝之计得逞,数千百万之民,将陷于水火,而草之之行就真的是‘匪兕匪虎,率彼旷野’”
赵玄听着,只感觉瑟瑟发抖,连忙拜道:“在下鬼迷心窍,贪恋财帛,误入歧途,望侍中公恕罪!”
只是内心,却未必有什么真的悔意。
在他看来,自己没钱花,当然要想办法搞钱了。
泥腿子什么的,管他去死!
张越看着他,也懒得去深究他究竟真的悔过了没有。
反正,他已经送上门来了,有的是时间调、教。
张越还不信了,纠正不了这么一个纨绔子的三观?
于是,张越道:“草之既然知错,那就要用心悔过,诚心知错,这样……明日吾再来告知草之如何做一个真正的君子!”
赵玄如蒙大赦,连忙拜道:“多谢侍中公……”
此刻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忽然,他听着那位张蚩尤对下人吩咐道:“去将今日各位贵客所赠礼物,全部整理出来,装入箱中,吾要带去宫中,献给陛下!”
黄金珠宝什么的,他不稀罕也不需要。
但不接受又不行,不然可能会被人以为他是追究到底。
好在,身为前公务员,他早就被教育过怎么处理这些东西了——交公。
虽然,其实哪怕他留下,天子也不会说什么。
毕竟,这汉家政坛,人人都在贪污。
当年,平津献候公孙弘也只能做到自己不贪不拿而已。
苛求别人,那是自绝于天下。
不过,张越的志向和抱负,实在太高了。
高到,他能够视金钱如粪土。
当然,这也和他有着大把赚钱的法子有关。
假如能站着,清清白白就能富可敌国,何必去跪下来脏了自己的手?
但听在赵玄耳中,却是让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来,满脸诧异的看着张越。
今天,来访的客人之中,最低的一个爵位也是关内侯,最差的一件礼物,也是价值百金的珊瑚。
七八个贵戚,加起来送的礼物价值三千金以上,仅仅是他爹送的那一件壁琉璃,就是天下罕见的珍宝,现在市价超过千金,足可以作为传家宝,代代相传!
但,这个侍中官,这个张蚩尤却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要拿去献给天子。
他是傻还是蠢?
赵玄不知道,但他心中却被深深震撼。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真的不爱钱的达官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