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识破了?
这怎么可能?
他自问一切做的非常隐蔽,不可能露出任何破绽。
第一壶茶为了避免对方多疑,他没有动手脚,而是正常饮用,故意制造出温馨和谐的氛围。
岳先生给他的药剂,他神不知鬼不觉滴入第二壶茶水当中。
正常人都会有惯性心理,第一壶茶安心喝了,又怎么会去提防第二壶茶?
换位思考,杜一峰觉得自己肯定是提防不了的。
可怎么都没想到,江跃竟然还是看破了里头的猫腻?
想到这里,杜一峰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裸露在猎人跟前的猎物,随时有可能被对方猎杀。
双手撑在沙发上,暗暗戒备,随时准备朝门外逃窜。
江跃却好像压根不怕他逃走。
指了指咖啡厅的吧台:“我不阻拦你,你能逃到吧台位置算你赢。”
换作别人,杜一峰压根不信这个邪。
可这话从江跃嘴里说出来,份量却完全不一样。
杜一峰太清楚江跃的实力了。
真要动起手来,杜一峰自问十个加起来也不是江跃的对手。
更何况,对方还说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一时间,杜一峰就好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感到了一种濒临绝境的窒息感。
反倒是江跃,表现得极为克制冷静。
明明是摊牌了,明明是翻脸了,江跃却没有表现出极大的愤怒,也没有那种咬牙切齿不死不休的样子。
“一峰,你是聪明人,聪明人一般不会做傻事。聪明人一旦做傻事,那必定有足够的动机,有充足的理由。说吧,你的理由是什么?”
杜一峰一言不发,紧咬嘴唇,低头不语,看上去似乎要负隅顽抗。
江跃并没有大动肝火,反而悠然笑了。
“一峰,你一定在琢磨,这事还能挽救,你家族的人会在救你,甚至还有比你家族更强悍的人来给你擦屁股,对吧?”
“这么说吧,今天我完全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有说有笑地离开,然后某一天我心血来潮动一个念头,你就会在睡梦中像一只气球一样炸开,你信吗?”
有这么神奇?
杜一峰没有明说我不信,但眼神却出卖了他的心思。
他还真不太信。
江跃自始至终也不着恼,手指优雅地在桌上轻轻敲着,就好像钢琴手抚摸着键盘。
杜一峰陡然手背一紧,随即手背上一条条血管就跟爬进去了一根根粗大的蚯蚓似的,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鼓胀起来。
几乎是呼吸之间,手背就肿的跟馒头似的,外层光滑得就像一只气球,稍微有尖一些的物件,就好似可以轻松戳破。
接着,手臂,小腿,颈部……纷纷开始产生类似的反应。
杜一峰魂飞魄散,无法再强作镇定。
好在,江跃只是小小警告一番,并没有往死里整。
这反应来得快,消得也快。
半分钟不到,所有的反应便消失了。
“一峰,六年同窗,我实在想不到,最后我们竟然会这样交流。还是那句话,你是聪明人,不用我多说了吧?”
杜一峰绝望了。
“江跃,为什么?为什么?”
“你应该问你自己,为什么?我们之间,并无深仇大恨,你是为什么?”
杜一峰痛苦地抱头道:“我没有别的选择。”
“不,你有。”
江跃淡淡道:“你现在可以选择,选择活着,还是选择替你背后的人遮遮掩掩。”
杜一峰此刻真是如坠冰窖。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招。
为什么江跃却好像什么都知道,好像一切都在他算计当中?
他是怎么识破的?又怎么知道自己背后还有人指使?
一直以来,杜一峰面对江跃,都有一种复杂的心理。
说仇恨,未必有多大仇恨。
说嫉妒,也未必是多嫉妒。
可每次面对江跃的时候,他一直都有种无力感。
所以他一直想赢江跃,想压倒江跃。
直到此刻,他才知道,自己是何等的笑话,在江跃面前,他就像一个傻子,根本没有任何胜算。
他自以为完美的算计,分分钟就黄了,不但黄了,还把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比被动的泥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