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往别处找,很快又发现一句,“君臣之道,造端于夫妇。”
——这是《中庸》里的。
再往后,两人又见一句,“妇人,伏于人者也。”,旁边写着一句,“妇,服也。”
小七皱起眉头。
再往前走几步,他们又发现了更多:
“女子者,言如男子之教而表其义理者,故谓妇人。”
“男子居外,女子居内,男不言内,女不言外。”
“夫受命于朝,妻受命于家。”
“妇人,从人者也,幼从父兄,嫁人从夫,夫死从子。”
“夫者,妻之天也。”
小七不愿再读了。
这时再回头去看那些密密麻麻重叠的文句,她也终于能依稀辨认出其中一些句子,它们同样也是上面这些话,只不过是一层写过一层,一层盖过一层,所以初读时认不出而已。
小七低声道,“这都什么狗屁倒灶的玩意……”
“大部分都是礼记里的原句。”纪然答道。
“……谁闲着没事,专挑这些男女夫妇的句子写在这里?”
纪然摇了摇头。
两人继续向更深处走去。
越是往里走,那些从石壁上方刺穿而下的光棱就越是粗壮,颜色也由冷冷的青白色转向日光一般的金色。
小七不经意地抬头,突然注意到石洞的天顶还有壁画——和堆叠在一处文字一样,那是数也数不清的眼睛,每一只都目眦欲裂……
每一只,都好像带着威吓与愤怒,径直瞪着地面。
这景象着实让小七吓了一跳,她拉了拉纪然的衣袖,示意他抬头去看。
纪然也忍不住颦眉。
他还发现了另一件事,与外层那些明明暗暗的青白色光棱不同,光棱越是粗壮,闪烁的节奏就越是缓慢,那些金色的光棱几乎没有呼吸,而是一直持续地亮在那里。
两人又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
在他们手边的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变得越来越密集,入口处的文段他们偶尔还能从稀疏处认出,到这里几乎完全不可辨别。
不仅如此,越到深处,石壁上的文字刻也得越深,那些横平竖直的笔画交叠在一起,像是某种难以名状的符咒,充满着不祥的意味。
小七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她站在原地缓缓转身,目光扫过周围所有的异景。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也许,是墓地。”
“什么?”
纪然指着前方不远的两只铜兽,“你看,那两只……好像是镇墓兽。”
小七举目,果然望见远处有两只铜兽,它们兽面鹿角,面目狰狞,比寻常府邸门前的石狮子要大出五六倍。
只是在铜兽之后,有一根他们迄今为止见到的最为明亮的光棱,它像太阳一样耀眼,几乎不可逼视。
小七伸手挡着光,慢慢向明亮处接近。
很快,在两只铜兽的脚下,她看见了一道巨大的方形石基,它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小七几乎看不见它另一头的边沿究竟是在何处停止。
而那根巨大的光棱,正是从天而降,刺穿了石基的中心。
石面上依稀有字,小七试图辨认,只是中间几个字被光棱照得几不可见,她大概能认出框架,却实在看不清具体的文字。
“罪女……罪女什么……之墓?”
纪然也皱起眉,在一旁努力辨认。
忽然间,他陡然想起不久前在魏行贞与冯嫣的小院里听过的那个名字。
“……冯稚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