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幼微目光向远,往昔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还如同昨日。
“很意外吗?”老人微微侧头,将脸颊抵在蜷握着的指节上,“竭力遏制灵河的泛滥当然是重要的,但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它一定能成功。”
“……是臣无能。”
孙幼微笑了一声,她缓缓从御座上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杜嘲风的身后。
目视着殿门外的风雪,女帝轻声道,“……是朕很少做孤注一掷的事。”
她转过头,“说吧,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和朕说什么。”
杜嘲风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他依旧沉默了片刻,“臣有一个猜想。”
“猜想?”老人的眼睛轻轻眯起,带着几分玩味,“仅仅是‘猜想’而已,没有任何验证?”ii
“是的,仅仅是猜想……臣无法验证。”
女帝一时间没有说话——为了一个尚未验证的猜想,杜嘲风如此兴师动众地要求所有人都退避三舍……
那这“猜想”的分量,看起来不轻。
“……说说看。”
杜嘲风平视着前方,“先说另一件事吧——昨晚易康和易平来和我说这些年他们在长安做的事情时,我很惊讶,不,应该说是惊叹。
“此前我们想过的抵御灵河的办法,无非是提前筑堤,熬过三年五载,等灵河下沉,也就达成了目的,但灵河并非水流,普通的堤坝很难阻挡那么长的时间——这也是一直最让我们困顿的地方。”
孙幼微低低地应了一声,示意自己在听,“然后呢?”ii
“但若是按照陛下您这些年一直在长安尝试的方法——在灵河浮升到地面之前,用咒术抢先一步将它导引到另一处地下,并持续加以引流,使之在地表以下奔涌、逸散——那么地面上的人,就暂时安全了。
“这实在……是个天才的方法。”杜嘲风低声道,“陛下是怎么想到的?”
“很早就在想了。”孙幼微轻声道,“自从朕登基以来,一想起我大周的腹地底下有一条随时可能涌现的灵河,朕就寝食难安……景明十七年,朕把这个想法和你师父白无疾讲过,当时拿野灵试了试,但失败了……”
孙幼微稍稍停顿,而后忽然颇有几分自嘲地笑了一声。
“说起来,朕还要谢谢那些殉灵人……天抚十八年,无为馆的沈千替朕修建佛塔的时候,意外发现长安城的地底多出了许多沟壑,那时魏行贞前来进言,说这些底下的沟渠都是用来作引灵之用——呵,朕还以为自己听错了。”ii
“陛下就是从那时起,重新命人去验证地下引流法是否可行?”
“对……这三年间,确实找到了一些办法。”
“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您提及过呢?”
孙幼微的的目光倏然转向杜嘲风,“让你们知道又有什么好处?觉得自己多了一条退路吗?导引灵河是一招不慎就立刻万劫不复的办法,若非万不得已,朕不会用的。
“天箕宫和工部近来在做的筑堤准备才是当下的头等大事,不要以为从冯二郎冯三郎那里听到了转机就能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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