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直至此时,寒生才发现这些东西,远比那句‘学得文武艺、报于帝王家’重要
寒生骨子便是个书生,‘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哪怕已近是世间罕见的高手,也不愿意打人,想与人讲道理,想谋个官身造福一方,想有朝一日穿着官袍衣锦还乡
寒生没有做错什么,书上说的‘学得文武艺、报于帝王家’
可帝王家为什么不要他,还害得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害的他成了无情无义的负心人?
书总不可能是错的,那错的便只有人,那个帝王错了!
大雨之下,废墟之前
寒生跪在地上,从嚎哭变为了沉默,又从沉默变为了愤恨,誓要焚尽世间一切的愤恨
从那之后,寒生再未去过蜀地,没敢去妻子的坟前看一眼,也没敢去看女儿一眼
但从那之后,江湖上便多了个名字
毒士厉寒生!
一个至今挂在案牍库‘四方枭雄’中排行首位的名字,一个让狼卫都闻风丧胆名字!
入了江湖,便没有回头路
孙老掌柜时常说这句话
但这句话,说的不是寒生不该入江湖,而是寒生不该回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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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清晨,深山中的村落炊烟袅袅
村口的树林之中,一只大白鹅追着几只母鸡跑来跑去,大黄狗脖子上套着绳子趴在石头棋台下面瑟瑟发抖
身着翠色裙子,打扮的和村姑一样的松玉芙,腰上挂了个酒葫芦,规规矩矩的坐在石凳上,腿上放着簸箕,里面装着糙米,正在挑挑拣拣
大石头削成的棋台对面,白发苍颜的老夫子,手中端着个紫砂壶,看着面前的棋盘,认真讲述着故事
松玉芙听的有些心不在焉,看了看到处欺负母鸡的大白鹅,凶了一声后,偏过头来:
“外公,那个叫寒生的,现在怎么样了?”
老夫子摇了摇头:“执迷不悟”
外公说话从来神神道道,松玉芙也听不懂,便也不问了瞧见外公一颗颗收起棋子扔进竹子编制的棋篓,松玉芙抿了抿嘴:
“怎么不下了?”
老夫子把黑白子分开装进棋篓,笑容亲和:
“一局棋下完,自然就下不了了,得来一局新的”
松玉芙打量着从她来时候就在下的这局棋,有些莫名其妙她琴棋书画都会的,明显能看出外公根本就没下棋,只是把棋子放在一个个位置,动来动去,围棋落子无悔,哪有能动的……
松玉芙刚来时也问过,只可惜外公和老神仙似的,来了句‘看不懂就别问’,她也只好不问了,此时见下完了棋,便开口道:
“黑子赢了还是白子赢了?”
老夫子仔细琢磨了下:
“棋子赢了”
“……”
松玉芙抿了抿嘴,若不是自己外公名声实在吓人,她都以为是精神不正常
老夫子收拾完棋子后,又拿起一颗黑子放在中元,轻声道:
“玉芙,你说你喜欢那个叫什么不令的……”
“许不令,我……我没喜欢他,骗外公的……”
松玉芙扭捏了下,背过身去,继续凶大白鹅:“白世子,你再欺负母鸡,我打你了哈……”
大白鹅‘嘎嘎’两声,眼神冷傲,和许不令一模一样欠打
松玉芙小脸儿一气,从旁边拿起小树枝,就要上去揍世子
老夫子抿了口茶水,摇了摇头:“你给那什么令的写封信,让他来岳麓山一趟,欠外公人情,要还的”
松玉芙一愣,继而脸红了几分,规规矩矩坐下:“我给他写信做什么呀……又不熟,还有世子不欠外公人情吧……”
老夫子淡淡哼了一声:“不写也罢,反正你过两年回京城就嫁人了”
“……”
松玉芙抿了抿嘴,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我只是欠他个酒葫芦,得还给他……”
“你娘的簪子去哪儿了?”
“哎呀~外公!”
“呵呵……”
见外公不说话了,松玉芙脸色才恢复些,低着头继续淘米,想了想,岔开话题道:
“外公,你怎么好像什么事都知道?”
老夫子轻笑了下:“眼线多,自然知道的东西就多”
松玉芙“哦~”了一声,便起身小跑的回到了村落里的小学堂,埋头写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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