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豪绅嘴里的所谓的‘相公’,自然不是朝廷里的相公。
这豪绅吃了个钉子,转了回去,如坐针毡。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头上冷汗就没有止过。
祥符县后院的正厅里。
祥符县知县,县城以及巡检,主簿外加刚刚上任的六房主事等,正在开会。
吏房主事冷笑,道:“有什么好说的,这些人以为藏着账册,我们就没办法了?直接清丈,让人认领,一段时间无人认领,直接充公!”
“这个怕是够呛,有些人远在千里之外,得到消息,再赶过来,说不得得半年时间。”户房主事道。
“那总有人收租,看地,种地吧?他们难道不知道东家是谁?”
“我担心的就是在这里,现在那些人都是人精,悄悄转手也不一定,再说了,谁家没几个人下人,挂个名,我们能怎么办?只要他们拖着,这田就丈不清楚。”
“我看,关键还是这些村保甲之人,地去了哪里,他们最清楚!中间的买卖,绕不过他们。”
“一个个审,总能撬开一些!先从撬开的丈量,而后慢慢审,也可以选新的保甲,不怕没人说话,更不怕找不到账簿!”
祥符县知县等人听着,暗自点头,虽然这些人都在述说困难,却没人退缩,都在说着种种应对之策!
“好!”
祥符县知县沉声道:“那就这么办,先拿他们其中的一些人问罪,撬开他们的嘴,边丈量边审。他们那些破事,一抓一个准。巡检司,交给你们来!”
巡检司巡检立刻起身,朗声道:“下官领命。”
在场的大小官吏听着,激动又心惊,这般的事情,在以往是绝难想象的,现在却是理所当然,没有几个人觉得意外或者难受。
中牟县。
丈量队不知道第多少次来到这个桥,对面的年轻人同样次数的堵路。
不同于前面,这一次,丈量队信心满满,年轻人则神情凝重。
因为丈量队后面,跟着二十多个巡检司衙役,这些衙役隶属于兵部,归属兵部,地方双重管辖。
年轻人自然不是盲目来堵路,看着老熟人的丈量队队长,客气的抬了抬手,道:“哥哥,并非兄弟要为难你们,实在是情非得已。今天,你们要是过去了,我们少不得被打断腿。相比于被抓进牢里,你会怎么选?”
丈量队的队长也抬了抬手,道:“你倒是会做人,其他地方的丈量队被各种陷害,挨打,消失的都不少,既然你想坐牢,就放下东西,跟他们走吧,我们进去。”
年轻人依旧抬着手,一脸的诚恳,道:“这个没问题。不过,我提醒你们,我们这个村子有几百年了,全都是一个姓,外人进去,怎么死都没人知道。”
对于这样的情况,丈量队的队长很清楚,更不意外,全大宋都是宗法制,一个祠堂拴住几百甚至上千人。
‘乡’这个字,最小单位就可以化为‘祠堂’。
丈量队的队长道:“这个你无需担心,不用多久,朝廷的剿匪军队就会到,如果军队都进不去,那就是形同谋逆了。”
年轻人脸色变了变,明白现在情势已变,由不得他了,直接让手下人放下了手里的‘武器’,从从容容的过了桥。
巡检司的人看着,心里暗自警惕,将这些人锁拿好,其中一个衙役与那队长低声道:“今天还是不要进去了,等明天,我们多带些人来。”
这种封闭的村子,他们要是强行闯入,真有可能发生一些不可预测的事情。
丈量队的队长看着前方看似山清水秀,实则幽暗不明的村落,道:“你们先不要走,看着我们进去,一枝香时间,我会派人来传话,如果没有,你就通知剿匪军。”
那衙役顿时明白他要做什么,不由紧张道:“何须这样冒险,等剿匪军过来也不迟。”
队长摇了摇头,道:“没有多少时间了,按照朝廷的规划,进度是一点都不能停的。”
衙役不再多说,目送他们这群人进村。
不说巡检司的衙役,就是之前拦路的年轻人也面露紧张。
村子里很安静,衙役们焦急等待,一炷香时间,终于看到丈量队的人出来,众人这才松口气。
“没事了,明天开始丈量。”丈量队的队长,神色凝重,语气却又轻松的说道。
衙役们点点头,都知道,哪怕同意丈量,后面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事情等着。
太康县。
太康县的进展最为迅速,巡检司的衙役,带着人,横冲直撞,丈量队的人在一处处田头做着标记。
这一次,他们轻松找到了地方,没人忽悠他们,没人暗中尾随。
巡检司二百多人,拉了一条长长的线,拔出刀,在村子里来回走动。
那些保长,甲长,士绅大户,这会儿全都失踪了。
而作为开封府核心的开封县,剿匪行动轰轰烈烈,拉网式清剿,外加巡检司配合,短短一天,就清除了数个山头,抓捕了盗匪,以及勾结的官绅上百人。
这一举动,狠狠镇住了一些人。
这种彻底的‘土地行动’,激起了士绅阶层的强烈反应,哪怕只是在开封府范围内。
朝野里的反对声日渐增大,反对力量与日俱增。
元月二十二。
慈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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