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妃一听就急了,连忙道:“老夫人说的哪里的话,回去做什么,就在我宫里住下!对了,秦家的都是什么官职?我下懿旨,将他们调到京城来,我倒是看看,在我眼皮子底下,他们还敢亏待老夫人不成……”
老夫人一怔,旋即苦笑一声,道:“没有娘娘说的那么严重,再说了,秦家几个不成器,就是袭了一些官职,连科举都没过,不劳烦娘娘了。”
朱太妃却不管,看向赵煦,板着脸道:“官家,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赵煦神色不动,一直在观察着秦周氏与魏王妃,不得不说,这老夫人演技可以,从头到尾都是提及旧事,一副谈心模样。但是魏王妃却不同,神情忐忑,眼神恍惚,时不时看向赵煦,闪闪躲躲。
赵煦心下了然,却不敢驳朱太妃的面子,稍一沉吟,看向门外的陈皮,道:“你去……工部,让杨尚书看一看,安排个合适的位置。”
陈皮接话应着,转身离去。
老太太愣了愣神,连忙道:“谢官家。哎,娘娘这是何必,我在京城也呆不惯。”
朱太妃见赵煦安排了,脸上和缓不少,片刻后似又想起了一些什么,轻叹道:“当年老夫人出宫的时候,我就想,老夫人要是能留下多好,以前是我自己怕,现在不怕了,也希望老夫人不要怕……”
老夫人好似触景生情,继续趴在拐杖上,道:“说起当年,娘娘确实不容易,能熬到现在是福泽深厚。我是命薄的,连带着我这可怜的小五也是……”
朱太妃又看了眼魏王妃,魏王妃刚刚三十岁,但魏王已经故去五六年,一直在拉扯魏王留下的七八个孩子。
‘不容易。’
朱太妃默默点头,一时间心里堵的慌,不知道说什么。
赵似,赵佶似懂非懂,倒是在盯着魏王妃身边几个孩子,与他们差不多年岁,其中一两个还认识,在宫中书塾里一起读过书。
赵煦一直在耐心的坐着,这是朱太妃的故人,他必须撑足面子。
就是早上喝的水比较多,忘记如厕了,这会儿有些难受。
老太太默然了一阵,又道:“娘娘,还记得我家那大的吗?以前不肯听我的话,嫁给了一个秀才,结果这秀才一直没考中进士,现在三十多了,书没读多少,小妾倒是日渐增多,已经有十几个孩子了,全靠我接济,每次回来,都跟我哭,我是看着揪心,却一点办法没有……”
朱太妃伤感的点点头,道:“记得,比我大一岁……女人的命,总是不大好的。”
朱太妃不止是说老太太这一家,也包括她,还有就是她前面的向太后,高太后,基本上都是中年丧夫,寡居半生。
老太太继续说话,话题从自家,延生到她的姐妹,然后连接上朱太妃家里,引得朱太妃阵阵回忆,感慨。
赵煦坐在一旁,神色不动,但双腿不时扭动一下。
他现在要是去如厕是没问题的,但是却会打破这个气氛,相当于是赶客。
朱太妃难得有个故人来访,赵煦还是要照顾到底才行。
朱太妃确实难得有个故人,今天的话特别的多,尤其是宫外的,有时候她比老太太说的还要多,似乎很想念一些人与事,又有一种时间过去太久,物是人非,无可奈何的忧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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