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总是聚了又散,不论是情人还是父母,都是如此,人类生命本身的短暂让一切我们认为伟大的感情都变得稍纵即逝,面对时间的挤压和冲击,人是如此渺小。因为渺小无助,所以失去时格外痛苦和悔恨,我们并不知道,有的时候看到的人,只是最后一面,有时候说过的话,将没有机会再说。”
“这幅画上的使女,是我的母亲。”
弗朗茨声音有些低沉:“她是一个平凡的使女,替权贵干活,勤劳认真,生下我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我从记事时起,就没有母亲,很多人都叫我野种,我不难过,因为我母亲也不想死,我一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我只想看看她,告诉她,我一直生活到现在。”
“亨利先生曾经给我母亲画过一幅速写,他找出速写,上色之后就变成了这副‘最后的使女’,被收入宫廷收藏库里。”
“以前我只能远远看一眼,后来我一直想要买到这幅画,但阿基坦宫廷是不允许它外流的,现在我终于获得了它。”
弗朗茨眼里只有那穿梭时间之海,和他互相凝视的母亲。
马修突然觉得,画上的侍女仿佛在笑。
“艺术让生命获得永恒。”弗朗茨喃喃道:“这就是我所有艺术灵感的源头,这位平凡的女神,告诉我,永恒国度是存在的,有一种奇妙的地带,能够摒弃嫉妒、怨恨、不甘、嘲笑,能够不再有国王、贵族、乞丐的区别,所有人都在那里追求永恒的瞬间,将美与力凝固成为生命的另一种形式。”
他突然转过脸:“马修先生,我想和你一起做一幅画。”
“我吗?”
马修这次很意外:“那个我的画风,不是唯美的路子……”
他指了指墙壁。
会议厅墙上挂了四张马修手迹,分别是、、、,表现主义的诡异画法让庄园居民私下议论纷纷。
马修知道,庄园里有“魔画”的说法——据说马修大人一旦盯上了谁,就会先画一幅魔……,然后被画在上面的人和物品最终都会变成马修大人的藏品,“魔画领主”的外号不胫而走。
埃里克城人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说俾斯麦庄园之所有无穷无尽的粮食,有一个原因是马修男爵是冰原上的僵尸合伙人,那里的活尸都在替他干活儿,给他种小麦。
“我觉得你的画风很特别,兼具感染力和气氛感,很符合我的审美。”弗朗茨一脸认真。
马修顿时觉得,弗朗茨的确有着艺术家的非凡鉴赏力。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合作创作一幅。索伊,拿纸、笔、油彩来。”
两人先是确定了一个主题,然后开始了动笔。
耗费了整整一天,又是构图又是调色,后期的修补和晕染,马修和弗朗茨总算是将这副元素众多的画给创作完毕。
厚厚的画纸上,图中央是一名挥舞红色旗帜的女士,她穿着黑色连衣裙和高跟鞋,脖子上系着皮项圈,戴着一副圆眼镜,这当然是吉赛尔·克里米亚·南丁格尔小姐。
她左手边的人手持一把蛇炮,佩戴鸟嘴面具,腰身纤细,长腿笔直,这充满辨识度,是帕梅拉。
吉赛尔右侧是头戴遮阳帽、手持小洋伞的雪莱夫人,她面带笑容,小洋伞指向前方。
雪莱夫人身边还有两人,一个是只有一只手臂,抱着大蜘蛛的骸骨蛛后阿拉克涅小姐,另一个是手持显微镜,肩上站着花栗鼠的血魔女潘妮。
她们五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鼓舞后面的人们前进。
漫天都是飞舞的暗红绯蝗,它们遮天蔽日,让血色天空变得暗沉而阴郁,地面上浓烟升腾,仿佛是置身于前线与绯蝗作战的战场——这些高难度色块的利用和后期背景画面渲染,都是由弗朗茨完成。
索伊和弗朗茨将裱好的画小心翼翼挂起来,靠在的旁边。
下面写着这幅画的名字。
这是俾斯麦庄园的第五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