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胡德没喝酒的时候就十分正常,和这里的男人一样克制而坚韧。
“冰原镇就是我的家,我也没地方可去。”
他说:“这些饼我是要送给那些士兵的遗孀和父母,他们是为了保护镇子上的人而死的,我能做的有限,只能给他们每人烤两个饼。”
胡德抓起旁边的一根长柄铁夹子,将炉子内侧烤好的黑麦饼一张张取出来,放在旁边的两层白布上冷却。
马修也就不再客套:“胡德大叔,之前你在酒馆里说过,里德大哥身上长了一种银币大小的红斑。”
“我那天喝醉了,很多事不记得……”胡德捏起面团开始新一轮贴麦饼:“是的,里德和他妈妈一样身上长那种红斑,不过他小时候没有长那种东西。去年才越来越大,我当时很担心。”
“小时候一点也没有吗?”马修力争不漏过任何细节。
按照胡德描述,最初他妻子莎洛姆得了这种怪病是二十多年前,他们刚新婚,妻子就染上了这种奇特的病症。
莎洛姆身上会出现一些细小红疹,有时候又会消失,有时候又会突然冒出来,但并没有什么特别无法忍耐的疼痛和发痒。于是莎洛姆也没有怎么在意,认为只是一种小毛病。
结婚一年后,莎洛姆身上的红疹变化时间越来越快,有时候会变成银币大小,一片片连成一体,看着十分吓人。
爱美的莎洛姆只敢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生怕别人看见,他们也去埃里克城里求医,但药师们都束手无策,因为这些红疹来得快去得也快。
里德刚出生那会儿,莎洛姆还担心儿子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病,结果里德一直很健康,只是继承了莎洛姆一样的怕冷体质。
莎洛姆死后,里德慢慢长大,直到前两年胡德才听到里德说起自己身上偶尔会长红疹,那些疹子大的也有银币大小。
“胡德大叔,莎洛姆太太是不是失踪后出现,红疹的状况就特别严重?”马修问他。
“是的,你怎么知道的?”胡德用火棍疏通了一下炉子下的木料,让空气能够充分燃烧:“当时莎洛姆回来后变得非常害怕,没法说话,怕太阳,怕火光,听到一丁点声音就吓得受不了,只是哭。”
“那时候她身上的红斑长得很大,而且一直都没有消失……”
胡德回忆:“她很痛苦,不断用手抓挠身体,有点神志不清。但突然有一天,她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她对我说‘胡德,我必须说出真相’,然后她就拉着我去找格雷戈里骑士。”
“她说,是埃尔东·麦基抓住了她,她还看到了其他人也被他锁在红鼻子酒馆地窖里……事后镇长和格雷戈里骑士也在酒窖里找到了一些绳子、粪便和那些失踪的人的衣服碎片什么的。”
“马修。”胡德转过脸,用力看着马修,手指捏着脖子上儿子的铁铭:“你知道了什么吗?是不是?”
“如果我真的发现什么,我一定会告诉你,胡德大叔。”
马修不会忘记里德温和的笑容,还有那些填补少年饥肠的黑麦饼。
没有谁该不清不楚地死去。